顾清莹三人随许淑妃回到存菊堂,热闹的存菊堂瞬时安静了下来。
出去时五人回来却只有三个,大家都引颈探向许淑妃的身后,见她身后是顾清莹、陈君笑和郡主,众闺秀才如释重负。
公主当时推顾清莹时并无掩饰,不少人都瞧见了,只是她们害怕公主报复,方才不敢挺身而出。
“县主可觉头晕?方才臣女瞧着您似乎磕到了头。”顾清莹回到席间,李冰雁便急忙问道。
其实李冰雁也瞧见公主的小动作,想去为陈君笑作证,只是母亲拦下了她,让她莫要出头,要低调。
三日前父亲下朝回府便将她唤去了书房,父亲说太皇太后要给她和五王爷长子赐婚,赐婚的懿旨已悄悄送进了宫。虽说皇上也知道她和洪俊为心意相通,有意给两人指婚,可皇上不能不遵太皇太后的懿旨,不然被五王爷闹开了来,再被朝臣参上一本,皇上便要背上不孝不仁的罪名。
父亲认为此事是五王爷故意在为难皇上,大将军在西北的战事已近告捷,若洪俊为得知她被赐婚,不知会生出什么乱子来,为避免节外生枝,身为人臣的父亲说他理应为君分忧。
父亲的意思是劝她主动和洪俊为断了,只不过皇上听了之后却说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若是王子没瞧上李冰雁,他便有缘由劝太皇太后收回成命,皇上说三日后会安排她进宫和五王爷王子相见。
不过父亲觉得五王爷若有心与皇上为难,就算李冰雁是无盐女,五王爷之子也不会拒绝。此事于李冰雁而言简直晴天霹雳,她和洪俊为是邻里,两家父母见他两打小投缘,定下了娃娃亲,所以即便她早已及笄也没人上门提亲,因为都明了她以后是要嫁进镇国大将军府的。
洪俊为出征前也与她约定,他此次必立下功名,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其实她一点也不在意什么功名,只是洪俊为觉得自己如今还是六品校尉,配不上她。明明习武时拔山盖世、恣意飞扬的男子,在她面前总是束手束脚的,从前两人相见,他连牵自己的手都不敢,当时正是冬日严寒,他见自己一直在哈气暖手,便想给她暖手,大手伸来又偷偷缩回去,几次三番也没鼓起勇气,还是她主动握住起了他暖和的手。
洪俊为从不对自己做逾矩之事,任何事情也都依着她,从前便是如此,她不愿失去他,不,她不能失去他!即便只有一丝希望,她也想尽力一搏,这便是她今日如此装扮的缘由。
李冰雁今日的薄妆淡得连她眼下的黑青都能瞧得一清二楚,面色也有些苍白,顾清莹心想她这几日定是忧耿难眠。
见李冰雁神色关切地看向她,顾清莹笑了笑问道,“不知一会游园赏花可否与李家小姐同行?”
对方答非所问,忽如其来的相邀让李冰雁愣了愣,一时不知该不该应下,今日所谓的赏花,其实是为王爷王子们挑选正室准备的,被“赏”的正是她们。
许淑妃在宴席中她们说了,不会向王子们透露众闺秀的身份,只看大家合不合眼缘,若是她两结伴而行,县主今日的盛装必会招人瞩目,她可不想被人盯上,不过转念一想,有郡主在,大家哪有闲思理会她呢,这么想着,李冰雁朝县主轻轻颔首应下了。
撤了膳后,许淑妃将陪同前来的夫人们都请去了淑容殿,走之前她跟众闺秀说道,“太后娘娘在诸位世子、王长子的悉心照料下,身子已恢复康健,世子和王长子们孝顺,年岁也都到了成家立室的时候了,太后娘娘便想趁此次机会为王子们择选良妻,等会儿诸位王子会来御花园赏花,若是得王子相邀,诸位闺秀也不必避嫌,宫人都会跟着,你们放心好了,若是不愿也不必勉强,明白了吗?”
存菊堂里十八位闺秀,有人羞怯,有人忧虑,有人漫不经心,有人急不可耐,皆齐声应道,“是,淑妃娘娘。”
而此时的仁寿宫,太后娘娘正与世子王子们在品茗闲话。
殿中对开四席,众王爷王长子两两一席,按照各自父王当初在皇子中的排序,从左至右列坐,他们中大多已加冠三四年,却依然还没立下正妃。
而其中最年长的是坐于右下首的四王爷长子,他今年已二十有六,皇上曾多次派人向祁王问话,让世子进京选妃,但循世子一直无心成家,祁王由着他,皇上后来也就懒得管了。
王子们的正妃只能由皇上赐婚,许是大家都不想被皇上挑的人管着,大家也都学循世子,一推再推,在座的几位皇子如今皆只立下了妾室。
此时和太后娘娘说着话的正是祁王长子冯逸循,循世子正讲着自己小时候到人家果园捅了蜂窝后躲进狗洞的故事,把太后娘娘逗得忍俊不禁。
“循世子应当去河边,闷在水里躲一会便好了。”坐于他斜对面的五郡王王子说道。
循世子挠了挠额前,恍然大悟道,“五皇叔王长子所言极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对面的三郡王王长子羡慕道,“真是好玩儿,我们那一出门便是山,父王害怕有猛兽,小时候都不让我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