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司机在李莲生的催促下一路疾驰,甚至在高架上冒了几次超速的风险,开到一半的时候他越想越觉得不划算,规规矩矩的放慢速度,要是罚个几百块钱一天就白跑了。
李莲生急得不行,在后面骂骂咧咧给师傅扫了五百块钱过去,师傅油门一踩,速度肉眼可见的提了上去,破破烂烂的爱丽舍开出了百万级的推背感。
师傅按照导航将车开到垃圾场附近,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一下下的摆着,却刮不断如丝线的雨幕,他放大手机上的地图页面,望着外面灰蒙蒙的一片,不确定的嘀咕:“是这儿吧?”
他头一次来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臭气,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而回应他的只是砰的一阵关门声,那年纪大的妇人赶命般的冲了出去,另一个年轻小伙在后头追,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外面已是大雨滂沱,焦云草抹了把被雨水冲得睁不开的眼睛,快步上去拉住李莲生,“你冷静一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送命去?”
面前是成堆成堆的垃圾,连个灯都没有,只能隐约看见垃圾堆的后面有一排灰白的厂房,雨水落在厂房的铁皮上,噼里啪啦响。
鼻息间满是腐烂的酸臭以及地下返上来的土腥味,令人作呕,可李莲生并不在意,她像是失了理智般的一边挣开往里冲一边四处张望张大嘴喊:“秦辉!秦辉!”
她绕过成堆的垃圾跌跌撞撞往里跑,浑身早已湿透,冰凉的雨水浸满布料贴在她皮肤上,仿佛身处冰海,衣服重得她踹不过气来。
这里却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回应,连她的声音都被放得无限小,只有下不完的雨。
她跑去厂房那边,里面漆黑一片,焦云草摸到门边的开关把灯打开。
七米高的厂房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台锈迹斑斑的处理垃圾的设备摆在其中,上面落满灰尘,结满蜘蛛网。
她站在中间大喊秦辉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回声,她从侧边的楼梯噔噔噔跑上二楼找了一圈也未见人影。
她又噔噔噔的跑下来,每个工作间每个角落都查找一遍,嘴里叫着夏烨的名字,生怕遗漏了任何地方,可都是空空如也,甚至连人使用过后留下来的痕迹都少之又少。
直到走到侧边最小的一个房间,与其他工作间的木门不一样,它配的是一个略显突兀的破旧铁门,上面挂着铁链和锁头,虚虚掩着。
李莲生猛地推开,不似外面的冰冷空荡,这里面稍稍有些人气,更多的却是乌烟瘴气,味道不比那外头的垃圾堆好多少,残破的桌上摆着没吃完的泡面、数不清的烟头,和东倒西歪的啤酒。
这逼仄破旧弥漫着臭味的小空间更像是个囚禁之地。
可是没有人。
厂房里空无一人,冷风呼呼的啸。
焦云草也浑身湿透,他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多管闲事跟过来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连回去的车都打不到,还遇上大雨,雨水划过脸颊如刀割,更何况他们即将面对的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危险。
他被冻得发抖,声音也是哆哆嗦嗦:“你确定是这里?哪个神经病会选这么恶心的地方。”
李莲生压根无暇顾及她,拿出手机回拨那个陌生电话,却无人接听。
她站在厂房门口,固执的不停拨打对方电话,在第九次无人回应后,她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望着眼前的雨幕崩溃得破口大骂:“秦辉,你个孬种,有本事出来啊!”
“你出来啊,一直躲躲藏藏的搞小动作,你有本事冲我来!”
“造孽啊,都是你造的孽啊!”
回应她的只有闷闷滚雷。
李莲生无力的蹲下来,泣不成声。
这时焦云草忽然拍了拍她肩膀,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侧了侧头,从噼里啪啦的落雨声中辨认着另一个声音的方向。
他猫着腰寻着那个方向过去,室外的雨水又浇在他身上,透心凉。
李莲生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眼睛一亮,立马跟上去。
厂房的后面透着光,隐隐约约可以听见沉闷的机器运作的声音,李莲生激动的要冲过去,被焦云草一把拉回来。
他警告:“我很惜命,你要是急着送人头,我不会帮你。”
李莲生明白了他的意思,逼着自己稍稍冷静一些。
厂房的后面是一整片废弃的填埋场,约莫有好几公顷,房顶上挂了一个老旧的大排灯,冷白的灯光下,雨水如一串串水晶珠子,落在垃圾之上,然后消失不见。
整个坑里全是垃圾,漆黑一片,有的甚至堆成了小山包,凸凹不平毫无秩序,冷白的灯光,一辆挖掘机正将垃圾挖起送进旁边运作的粉碎机中。
他们借着垃圾山的遮挡摸过去,在离挖掘机还有十来米的时候,李莲生认出来了,大喊:“秦辉!”
那人没理,继续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