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敲门。
那敲门声就像是砸在心脏上,她紧张激动得不行。
门后有隐约的电视声透出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锁从里面拧了好几圈才打开,一瞬间室内热闹的电视声蹿入耳膜,震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李莲生看见她有些惊讶。
“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郑林看见她也很意外,但很快就换上了内疚的表情,过来装模作样的围着她检查了一圈,关心道:“昨天有事没去医院,听你妈说没什么大碍,倒是穆臣伤得重,还准备下午去看看的,咋就回来了?”
夏烨没接这茬,他一退休老人能有什么事,但他来不来都不重要了。
她鞋也没换,径直走进客厅将吵吵闹闹的电视关掉,室内一瞬间恢复安静,落针可闻。
夏烨回头盯着他们,没有说话,但眼神里满是质问。
李莲生心中一慌,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夏烨盯了她好一会儿,突然发问:“郑涵在加拿大过得好吗?”难怪她那会儿忽然急着要去加拿大。
李莲生闻言像被定住了一样,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但脸上仍极力保持着镇定,随后她不可思议的皱着眉走过来,扶住她双肩上下打量,紧张关切的问:“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不在这儿呢吗?去什么加拿大?你之前不是嚷嚷着不去的吗?”
夏烨轻笑一声,反应挺快。
“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不担心吗?”
“胡言乱语!”李莲生脸上不悦,但随后又叹口气,无奈的说:“我知道穆臣受伤你心里不好过,她妈妈给你脸色看了吧?你有怨气就冲我们发出来吧。”
她这一番话说得贴心又委屈,倒真是像一个对孩子无限包容的家长。
夏烨心里苦笑,眼里只看到了她的虚伪,她一步步逼近,逼得李莲生连连后退。
“伍梁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要偷偷把郑涵送出去?”
“为什么急着要我回来?”
“为什么故意让我接近穆臣?”
“想利用我这个替死鬼吗!”
她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逐渐嘶哑颤抖,一连串的发问将在场的两个人都震得不能动弹。
她来时胡思乱想了一路,想郑涵,想美乔,想伍梁,想朱燕,她将所有的事情穿在一起,虽然荒唐至极却又合情合理,就像一个个分崩离析的圆环,她硬将其扣在一起,发现原来也可以形成一个闭环。
吴枫歌说郑涵“自杀”前曾在盘山公路出过车祸,当时李莲生报过案,只是最后调查并未发现异样,最终定性为意外交通事故,那会儿他们就察觉到危险了吧,于是偷偷将郑涵送走,将自己接了回来。
似乎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曾经的避而不见到后来的虚情假意,莫名其妙的相亲,一个要送郑美乔出国,一个要去加拿大躲清静......
独独留她在这里,等死。
李莲生根本就没有疯,她根本就没有疯!
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解脱,曾经她一直把这里看成一个牢笼,作为一个合格的替身每周都要定时定点回来吃饭,回来慰藉对亡女思念成疾疯疯癫癫的母亲。
曾为自己因心中不平做出的报复而感到无比愧疚自责,然后弥补,于是不断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泥潭中来回拉扯、挣扎、沉浮。
如今发现这真的是一个牢笼,她就是那被抓回来做诱饵的笼中鸟。
看着他们震惊、愤怒、慌乱、羞愧、变幻莫测的脸,她心如刀绞也有种撕破他们嘴脸、戳破他们罪恶的快感。
李莲生被她逼退到餐桌边,双手扶着身后桌沿,一时说不出话来,郑林在一旁干着急也不知如何是好。
夏烨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莲生,抛出关键性问题:“你们和伍梁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莲生嘴唇咬得死死的,不说话。
夏烨轻笑,“换个问题,你们和秦辉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时间,屋子里静的可怕,只有厨房老化的水龙头漏水滴在池子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仿佛一个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器,燃爆就在一瞬之间。
两人之间无声对峙,剑拔弩张。
李莲生夹在她和餐桌之间,周身逼仄压抑,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令她无法呼吸,她讨厌极了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一把推开她,走去空旷的窗边,深吸几口气。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看你是被车祸撞坏了脑子,穆臣一个单亲家庭,他爸爸是哪位我哪里认得?哦......对,他亲爹是个杀人犯,一个一直关在牢里的人,我从哪里认识!”
夏烨冷笑一声,装傻?
她看向郑林,郑林一怵,舌头像打结了一样,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