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余一家都被关在了刑部的大牢里,寻常人不得探视。不过想来也是,都到了这种地方,谁见了都恨不得赶紧撇清关系,还有谁会来探视。
苏余穿着囚服,脚上和手上的镣铐只要随意一动就会叮当作响,每日的饭菜都令人作呕,馊得跟泔水一样,但是这刑狱里的其他犯人每日到了放饭的时候还是两眼放光,不一会儿就吃得精光。
刚来的前两天苏余都没有吃一口,这些东西吃了还致癌呢,况且平日里在苏府虽说吃得不算山珍海味,但顿顿也都是色香味俱全,这突然的落差自然是接受不了的。
但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苏余就明白了,到了这里,除了活下去,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面对那些狱卒送来的饭菜,苏余挑挑拣拣,还是吃了几口。
刚到了放饭点,苏余正扒拉着眼前破碗里装的饭菜,突然狱卒就带了一个穿绯色官袍的男子,苏余抬头一看,顿时开心不已。
“张衍,你怎么来了?”苏余趴到了牢房门口,黯淡了几日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光明。
与苏余的狼狈不堪形成对比的是身着四品补服的意气风发的张衍,只不过看出他这几日忧思过度,眉目间有些憔悴。
张衍知道此处也不是叙旧的地方,便凑近了她道:“孙大人被停朝了,九殿下正在南方巡道,事情没处理完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否则就是抗旨。”
张衍这话一说,苏余就明白了,意思是没有人能够救她了。
来不及给苏余收拾情绪,张衍便继续说道:“陛下已经下旨了,要将你们下诏狱,此案由都察院协审,去了那里动刑是免不了的,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在九殿下回来之前,保住你自己的命。”
苏余抬眸,虽然脸上染了污垢,可眼睛却异常清明:“怎么保?”
或许是言语有些沉痛,张衍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说:“入了诏狱,我怕你受不住刑反而会丢了命,若是认罪……按照律法也得等到秋后才会处决,到时候九殿下就回来了。”
苏余顿时一阵颓然,张衍确实是在设身处地地为苏余考虑,诏狱那种地方,哪怕是朝文武百官都闻之色变,没有人进去不脱一层皮的,苏余知道张衍想出这个办法也已经是上上策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命,多留一刻就一定会有转机。
可是,苏余也知道,在她写的原著小说里,苏家也确实是被定罪了,定罪的后果就是除了主角团,其他人一律枭首示众。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如今苏家的一个个人在苏余的认知里都有名有姓,有血有肉,她还能做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大家去死吗?
苏余像是被人戳中了要害一样,整个人没了力气,跌坐在地方,反复呢喃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张衍拉过苏余的手,随后将袖口里的一包吃食塞到了她的袖子里,满眼悲壮地说道:“吾必将倾尽所能相助,还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彼方尚有性命在,一切可有待转机。”
说罢,用了地捏了一下苏余的手,仿佛是在给苏余力量。
对着张衍,苏余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突然想起了张衍刚进京时,被人构陷通关节也是入了狱,当时的他万念俱灰,也是苏余想尽办法到牢里看他,想办法鼓励他。
时移世易,如今到了张衍安慰苏余了。
张衍虽然入了都察院,但此事关系重大,能进来探视也是费了不少工夫,绝对不能久留。
等他走了之后,苏余拿出了他给的一包吃食,是几个肉包子,苏余立马转过身狠狠地咬了几口。
就像张衍说的,彼方尚有性命在,一切可有待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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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瑞也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皇后党”想用贪污军饷这件事拔掉朝中一些势力,首当其冲就是孙巍,倘若苏家定了罪,孙巍最轻也得被定个渎职失察之罪,一旦他倒台,他身后的那些门生也都是些小菜,基本就被拿捏了。
从前母后怎么做,他也不管,可是如今这一次牵涉到他的老师,还有……苏长雪。
可若是找证据为他们洗刷冤屈,那又是谁在背后栽赃陷害他们呢?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又要牵扯出一大波人。
萧祈瑞陷入了两难。
还不等萧祈瑞权衡出利弊,苏家一门五口便入了诏狱,牵涉到的旁人依旧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此刻唯一让苏余觉得庆幸的是,祖母、娘亲、六弟还有锦纹都已经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相信此刻他们都已经得到消息了,只希望他们都能藏好,不要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比起诏狱,刑部的大牢简直就是星级酒店的规格了。难怪历史上会有人庆幸没有被抓进诏狱,而是进了刑部监狱的时候,会发出“便不吝天堂之乐矣”的感叹。
踏入诏狱,即使是在炎炎夏日都止不住颤抖发冷,这里面不见天日,诏狱里每个狱卒的脸庞在阴森火光的照映下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