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叠着一声的咳嗽传出来,让屋外的陆淮皱了下眉。顺着那气息呼吸,他只觉得随着那呼吸声,他好像也有些喘不过气。
这多少让他有些分心,分了些神去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
笔尖的墨汁滴落下去,在纸面上洇开成一团,眼瞧着马上就要完成的画便被这样毁了。
他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搁下了笔,将纸团成一团扔在一旁。
旁边还有许多相似的纸团,证明了他在这一天内失败了多少画作。
而相较于他满心的烦闷,丫鬟们的脸上却有着明显的喜色。
宁晚玉这已经是昏迷的第三天,现如今算是醒了过来,如何不让她们松了口气。
毕竟宁晚玉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按理说和她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主子成婚才三天便出了事,总是要有一个交代的。
这就像是悬在她们脖颈上的绞索,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收紧,如何不让她们紧张。
而现在,宁晚玉醒了过来,她们的心也便算是落下了。
“少爷,夫人醒了。”一位丫鬟向陆淮禀报。
陆淮脸色并不好看,也似是没有听见,只是抬头看着那棵桃树,沉默着。
那丫鬟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了,陆淮才像是回神一般,从嗓间挤出来一个字:“嗯。”
十五递过来帕子,他仔细将手上沾染的墨迹擦净,吩咐了句:“你去和母亲禀报这件事。”
那丫鬟得了令,陆淮这才慢慢悠悠地往屋内走去。
这是宁晚玉昏迷的第三天,也是陆淮自从归宁那天之后第一次见到宁晚玉。
美人美在皮,也在骨。
便是宁晚玉一副大病初愈之后的苍白脸色,她也是好看的,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好看。
陆淮心中慨了下。
只是可惜她不愿当个后宅内的花瓶,不然他们之间应该会相处得很愉快,而不必如今日这般,他要做一些让两个人都不痛快的事。
那日,他去望月楼,只是为了让宁晚玉知道些,他纨绔的名声并不是传出来的,后面的桩桩件件皆是他曾经做过的事。
所以,不要对他生出其他感情。
在十五同他说完宁晚玉病重后,他只是恍惚了一瞬,耳边传来闷雷声。
他闭了下眼,将这种幻想驱逐出自己的头脑,只余滴滴答答的寂静的雨夜,好似无人在他耳旁说了那句话。
他沉默着,十五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
陆淮垂下眸,看着自己鞋尖沾上的泥水,缓缓说着:“去喊上时家的那位,同他说,今晚醉仙阁不醉不归,让他多带些人。”
他想,事情既然已经做了,自然是要做到最绝的地步才是。
可马车还没有行驶多久,十五便又敲了车窗。
“少爷,夫人身边的丫鬟寻来,让您尽快归家。”
陆淮长舒一口气,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心中莫名轻松了些,但他并不知缘由,也不想去寻缘由。
回到府中之后,他母亲同他说了许多话,大概便是要好好照顾宁晚玉。
他漫漫地应了,但这么些天,却并没有进过房门。
闲时,陆淮便在桃花树下,磨好砚,画那满树的桃花。他已经想好了,若是之后父母问起来,他便借用那大夫的话。
“不能在屋子中待着,会过了病气。本就有一人不适,另外一人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而如今宁晚玉醒了,便是他再不情愿,再多找什么理由都有些说不过去,便走到了宁晚玉身边。
“夫君。”宁晚玉觉得好些了,抬头便看见陆淮站在她床头。
“感觉如何了?”陆淮并不往她跟前去,只是隔着远远一段距离,同她搭话。
宁晚玉敛了敛眸,“感觉好些了。夫君这几天陪我,想必是有些累了吧?不如先去歇着吧。”
她看出了陆淮的不愿意接近,便为两人寻了个台阶下,
陆淮还以为要在这儿同她周旋一阵,大病过后的人对亲近的人总是十分依赖的,面前这人倒是有些让他意外。
不过这也多少合了陆淮的意,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下头,“你也歇着吧。”
陆淮走出门外,莲花蹲在宁晚玉身前,又给她喂了一杯水,脸上的神情有些心疼。
“怎么了?这副表情?”宁晚玉嘴角微微勾起,咳了一阵,又是问:“我昏迷的这几天,家中或者铺子中可有发生什么事?”
莲花犹豫了一下,应着:“回小姐的话,都挺好的,没有发生什么事。”
荷叶踏步进来,听了这话,白了她一眼。
“小姐,铺子中倒确实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和莲花轮流盯着呢,但家中却有可大可小的事。”
莲花扯了下荷叶的袖子,让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