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晴朗在回门这天消失不见。
天气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雨,街上行走的人手中皆是拿了一把伞。
而宁晚玉他们在出发之前,陆母专门嘱托,言说要是下了雨,只管在宁府多待一些时间,等到雨停了再启程回来便可。
谢过长辈,宁晚玉便同陆淮一同上了马车,往家中走去。
宁晚玉并不常外出,唯有的那两次,马车十分颠簸,她在其中只觉得到了最后浑身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明明没有怎么动,浑身却十分酸痛。
于是那天晚饭她都没有吃,只管睡去了。
但陆家的马车同她之前坐过的完全不同。
马车在外面看起来十分气派,里面和外面看见的一样,十分大,甚至还能放下小几,上面摆着茶点,还摆着几本书,供路上无聊的时候享用。
身下是软和的垫子,手中是做工十分精致的手炉,宁晚玉置身其中,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寒冷,甚至连马车在行走都未察觉到。
她只能透过厚重的帘子隐隐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但盯着桌案上的茶水,却只见其泛起了一些涟漪,不仔细看甚至察觉不出来。
她有些惊叹,便感慨了一句。
而陆淮并不能体会到她的惊叹之情,回了一句话之后便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宁晚玉见状,也不再说话。
四周安静下来,她更享受这种范围,也更习惯这种氛围。
自她记事以来,她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她需要静养。
这句话大概是刻在她周围人的骨子中,所以很多人在她周围做事都静悄悄的,也不会拿许多事情去打扰她。
不知道是不是托这件事的福,从很小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耳朵和旁人的或许有些不同。
她能听见很细小的声音,也能听见很远地方的声音。她能准确分辨出来乐器和旋律。什么曲子,听个两三遍,差不多便能复现出来了。
而一件事必定是有好的方面,也是有不好的方面的。
若是周围声音大了,她的耳中便只剩下刺得她头疼的声调,话反而是听不清的。
不过,宁晚玉觉得,这件事,总体利还是大于弊的,因为她十分喜欢不同乐器的声音。
只是烦扰有时候也还是会存在的。
比如现在,她在马车中,却听见了周围人对她的议论声。
便是她想要无视,那些不知道距离她多远的声音,却还是不受她控制灌入了她的耳中。
宁晚玉知道她的婚事是被人所关注着的。
毕竟冬月里无事可做,大多数人都无聊得紧,这时候发生一件比较大的事都会让人们津津乐道。
而她的婚事算是自冬月里来,京中最大的事了。
皇宫中的事,便是翻了天,普通人家未知全貌,咂摸不过味,也只是谈论两句。而这两句可能还要避着人。
因此,对于宁晚玉来说,京中最近最大的事,是皇帝要在国库并不富裕的情况下为妃子重修一座宫殿。
但对于百姓而言,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宁晚玉的婚事才是京中最大的事。
毕竟京中第一美人的名头,本就让宁晚玉受着关注。而那些家长里短、能在茶余饭后谈起的感情故事,恰是百姓喜欢谈论的。
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之前官商不互通基本是心照不宣的规矩,而现在阶层互通了,便有可能在之后影响到他们了,自然要关心些。
更何况,他们虽成婚才三日,但传出来的故事却十分跌宕起伏。
新婚第二日,他们便听说新郎官没有同新娘圆房,一时之间猜测四起。
有说宁晚玉的相貌没有那么美,陆家小公子不愿意的;有说宁晚玉不甘下嫁的,堵着门不让新郎进去。
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日成婚时并不整齐的拜天地,成了感情不和最好的作证。
可后来,事情又反转了下。
宁晚玉据人所说也确实和天仙差不多,那些见过的宾客根本形容不出来那时一种什么样的美,只是一个劲重复着她很漂亮这句话。
而两人也十分恩爱,不圆房是因为宁晚玉病得快要死了。说不准陆家的喜事马上就要变成丧事了。
宁晚玉在流言中一直都是比较彪悍的性格,毕竟又那样的二哥在,因此相较于相信她本就是一身病体,人们还是更愿意相信她是因为不甘心下嫁,所以才郁结于心病了的。
但那些说他们恩爱的人也有证据。
在成亲之前,陆淮和宁晚玉便互相交换了信物,而那天陆淮在花轿上便想掀开盖头的样子,也被许多人瞧见过。
因此,一时之间传言有着各种版本,真真假假让人摸不清头脑。
天气虽暖了,春月却还不算是真正到来了,大多数人还没有忙起来,此时不少人都是想瞧瞧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