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驾驶着赛车的他只有一半身体可以动。
无暇多想,他只能依靠大脑做出最快的判断,左脚猛踩油门,左手转动方向盘,轰鸣声响,身下的法拉利直冲向前方的奔驰。
但只有一半的身体速度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一级方程式比赛,零点一秒的时间就可以决出胜负。
蓝白奔驰已经跑到了终点。
司懿手里的相机不知何时放了下来。
肖恩懊恼地低吼了一声,自然又引起了身后的一众抗议。
16号的奥尔本也追上了他,但是奥尔本没有越过他,而是故意朝法拉利撞了过去,凶悍的一击,法拉利车尾闪起了耀眼的火花,车身被撞向了护栏,周一竞来不及躲闪,千钧一发之际,只来得及看到奥尔本蓝眼睛里掠过的挑衅笑意。
强大的冲击力让周一竞飞出驾驶座,却又在下一刻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带着头盔的脸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但周一竞感觉有股粘稠的液体从额头缓缓地往下流,流过眼睛、鼻子、嘴唇。
这种异样的感觉太过强烈,他没忍住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了舔。
一瞬间,血腥味溢满了口腔和鼻腔。
淡淡的铁锈味,还有点咸。
昏过去前,他在心里说了第八十六次“骗人”。
但他也知道,他会在第八十七流出血时,再去舔一舔,尝一尝。
因为有一个人曾经说过:“你知道吗?其实人的血是甜的,和春天槐树上长出的第一朵花蕊一样甜。”
彼此,他刚骑摩托车摔破了胳膊,对方看着他胳膊上渗出的血丝,以一种正在做研究的严肃神情说:“科学研究表明,人的血由血浆和血细胞组成,而血浆里含有水分、总蛋白、无机盐。”
说到这里,她的杏仁眼转了转,抬头说:“但你这么喜欢喝甜牛奶,血里面肯定会有糖,而且只多不少,不信你尝尝,你的血肯定是甜的。”
当时他心里压根不信,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这么低级的玩笑傻子才信。
但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和眼里的认真,他还是下意识用手指抹了把伤口,沾了点血放进嘴里。
“没有味道。”只有血腥味。
“次数不够。”对方面色不改地下了结论,继续说:“糖分不会这么快就完全融入到你的血液里,等你尝到第一百次,就能尝到了。”
他的脸上仍是一脸怀疑。
“你相信我,我生物竞赛昨天才拿了全国一等奖,第一百次绝对是甜的,和槐花的花蜜一样甜。”
赛场已经乱作了一团,红黑色的法拉利尾部冒着熊熊火光,赛车手窝在驾驶座昏迷不醒。
安保人员已经提着水枪冲了上去,火焰被浇熄,紧接着升起来滚滚浓烟。
肖恩挪动着庞大如山一般的身躯冲了过去,一边往前跑,一边从嘴里冒出一连串叽里咕噜中文夹杂着英文的咒骂。
司懿手里拿着相机快速朝冒烟的法拉利狂奔,金色短发在空中猎猎作响,但刚跑出两步,就被人从空中拦住。
奥尔本单手将她拦腰抱起,用英语说道:“危险,别往那边去……”
司懿瞪向他,漂亮的眼睛里是不可遏制的怒意,她用英语回敬对方:“无耻!”
“嘿,宝贝,这是比赛,比赛随时会丧命。”奥尔本邪笑着对她说。
司懿扭过头去,不再与他辩驳,呵斥:“放我下来。”
场外观众嘘声一片。
最有望在梅川站夺冠的选手出现了严重失误,他们其中的某些人可能会赔的倾家荡产。
迷迷糊糊中,周一竞感觉自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身体被人不停地搬过来搬过去。
几经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安安稳稳地躺了下来。
周围有中国人的说话声,熟悉的,亲切的普通话,比那些叽里呱啦一长串一长串的英文好听多了。
他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却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的右半边身体还是没有一丝力气。
才刚傍晚,道路两旁的灯就亮了起来,昏黄路灯给这条古旧的街道笼罩了一层如梦似雾的韵色。
四月下过几场暴雨,月亮街的几处店铺前的青石砖块湿润潮湿,并且积攒了不少小水洼,暮色里明月悬挂,落在地上,一时分不清是月亮照水,还是水生月亮。
月亮街位置偏僻,在梅川一中附近土生土长了十多年,只有在附近读书的学生才会过来光顾。
一条街二百多米,街道两侧遍布着老店,炸鸡烤肉、糖水面条、炒菜瓜果、首饰文具应有尽有,物美价廉,味道新鲜,是零花钱有限的中学生的不二之选。
黎夏汝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小心地越过店外的水洼,来到一家糖水店。
糖水店外面竖着一块约五平方的小黑板,上面用红色、粉色、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