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因为洛阳和古羽芙他们都没那么快传消息回来，我和阮鸾子只能在屋内相对无言。
她心事重重，仍然不打算好好睡去，而我恰好相反，只想闭眼。
她摆弄着茶盏，无意识地磕来磕去，我原本安静打坐，直到终于忍无可忍。
我说：“想什么呢？”
“哦！”她一个激灵，总算放过了那见鬼的茶杯，“久幽，我想，你说的后来掌管黄独帮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白天那封信里说的幕后主谋。”
言罢不待我答言，她接着说：“不论是鬼灯笼还是黄独帮，应该都不会轻易易主，你看，如果真有这么个人，他自当年掌权之始便借鬼灯笼兴风作浪，十多年过去，他以为不会有人能查到他身上，便渐渐不再约束手下，以致黄独帮日益猖狂，最终犯下清照阁那样的案子，这不就合理了？”
这位分析案情的热情比古羽芙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半撑着膝说：“除了黄独帮的幕后主人，他应该还有别的身份。”
阮鸾子马上同意了这个观点，“不错，而且他定是藏匿得极深，否则当年也不能在青松门手下全身而退。”
我看向她：“鸾子，你觉得，我们能找出这个人吗？”
她被我这么突然一问，一时间有些发愣，“久幽，难道你，没有信心吗？”
我：“这与信心无关。”
她沉默了片刻，低头小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受制于人。”
我不禁一笑，看着她，慢慢说：“我不喜欢，可是对方捏住了我的软肋，我要如他所愿去找黄独帮的幕后主人，否则将来在梦里，我无颜见清照。”
“那，你觉得，我们能找到吗？”她显然已是叫我问得忐忑起来。
我轻轻出了一口气，说：“能的。”
一夜过去。
清早我们听到了青松门捕快的晨练声，昨天并没有留意，我们留宿的地方和他们晨练的场院仅有一墙之隔——还是不怎么密实的篱笆院墙，冬日里飘挂着些枯黄的藤蔓。
我提议去瞧瞧，正准备去看扬风夷的阮鸾子闻言一愣，“瞧什么？”
“随便瞧瞧，”我说，“走。”
然而我们还未绕过去得见青年捕快们挥汗如雨的场面，就被不留情面地拦住了。
这位黑脸小兄弟绝对是林严派来专跟我们打交道的，外人来往和内部行走都离不了他，他道：“前面是兄弟们在早练，二位姑娘不方便过去。”
出师不利，阮鸾子拉着我飞快跑了。
扬风夷看来醒得极早，这时候已经收拾妥当，正半倚着床头出神。阮鸾子十分担忧他的身体，诊脉的短短时间里反复问他昨晚到底有没有睡。
扬风夷冲她微笑，“阮姑娘这样费心，我不会添麻烦的。”
完了，这一瞬，我又看见了那天帝子谷清晨俏脸微红的阮大小姐——结合这些日子的相处大致可总结出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大概是英俊不凡、温文尔雅，又礼貌多情的，而古羽芙这种一张嘴就讨人嫌的就很让她暴躁。
我在一边端坐喝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连天的不安此刻都离我远了些许。
“绿姑娘在想什么？”扬风夷问。
“哦，在想那个人为什么要把你引到金陵来，”我放下茶盏，看向他诚恳地说，“你这个样子，能替他做什么呢？”
扬风夷一愣。
阮鸾子好不容易把完了脉，闻言呆滞。
她挣扎了一下，大概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呃，我觉得……”
扬风夷咳了一声，“大概是，想让我也知道知道真相吧。”
“有道理，”我赞同道，“也不知古羽芙他们何时能回来。”
小林先生就在此时走进门来，拱手道：“扬先生，两位姑娘。”
我起身问：“有消息？”
他点头：“去议事堂。”
林严并不在，我们也很快便知道了缘由。
阮鸾子听完小林先生的话，一时间有些茫然，“贩卖幼子？金陵近郊，皇城脚下？”
小林先生的脸色前所未有地难看，远超出了昨日见到那封简信之时，他给了肯定的答复，接着沉声说：“此事，是我们的疏忽。”
“那青楼名叫拾花楼，往来行商、官员宴饮作乐皆有，这其中必定有官府中人与之勾结，大哥现下已经去了府衙，这件案子牵连甚广，可不仅县衙草草结案，我们原先竟也都忽视了。京城近郊……有涉及近百幼童的略卖大案，况且，是卖入贱籍。”
渠国、渝国皆有律法规定，略卖、掠卖人口入贱籍达两人以上便是绞刑重罪，宴国则更为严格，不论卖为奴婢、妻妾或是入贱籍均一视同仁，买卖双方都要从重治罪，贩卖幼子更是罪加一等。
阮鸾子一时无言，斟酌半晌才说：“林先生，当时的情况，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