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露出尖角,蔼蔼云层破出点点繁星,风中草木的气息越来越旺盛,是春的味道。洛清羽嗅着空气中的香甜,揣着专业课的书出了教学楼。
不知怎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眼就锁定了站在花坛边的曹扬之。
“咦?”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立领冲锋衣,宽松的工装长裤也掩盖不了极好的身材比例,如炬的眼神在下课人潮中迅速锁定洛清羽。
“我?”隔着人海,洛清羽指着自己问。
他点头。
“怕不是特地来蹲我的。”预感稍许不妙,洛清羽佯装在人群中挤不出来,放慢了步子,思考逃跑的路线。
曹扬之从她刚上课就在等,透过窗户看着她上课时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讲小话,一会儿咬笔头若有所思的,自然不急这一时。
“坏了!”她抱着书正想溜,曹扬之看穿了她似的,主动走过来了。
“大哥,你别啊!”她暗骂自己立场的不坚定:你离得远远的,我还能控制住自己。你离这么近,我……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他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看来你的腿好了,都想溜之大吉了。”
“没有。”她心虚地不敢抬头看他。
“没有吗?”他接过她手中的几本书,“那跟我走。”
鬼使神差地,她跟了上去。
“上车。”他打开副驾的门,洛清羽手脚并用地上这辆远超自己身高的越野车。
她坐稳,从一股纯粹的木质香中闻到新制皮具的味道,应该是新车的味道。
这确实是辆新车。
曹扬之开回来的时候,周元直翻了个白眼,说道:“带我查案子让我自己走过去,带让黎查案子让人家和你一起开那老破小,带上小姑娘又是另一番光景!”
而后他又满是酸调道:“我能坐上您的车吗,哪怕是后排?哪怕是后备箱?让我体会一下这前所未有的被重视的感觉。”
曹扬之默默关上车门把周元直和他酸溜溜的嚎叫锁在车外,开到学校等洛清羽下课。
“拿好。”他从后排座椅上提了个袋子交给洛清羽。
“烫的?”
“嗯,你的晚饭。”
她盯着静静躺在袋子里卷饼,曹扬之提醒她:“我们大概需要五六个小时才到目的地,目的地没有饭店,没有餐馆。我给你的建议是——趁热吃。”
“我们要去哪儿啊?”她没有犹豫地啃下煎饼,“五六个小时,这么远?”
“我们要去黔北山区的一个小村子。”他的脸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中有着清晰的轮廓。第一次平静地与他有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见他因说话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黔北?云贵地区吗?五六个小时能到吗?”洛清羽的认知里,从皖地到云贵地区怎么也要十几个小时。
“我们走近路,能到。”
他继续说道:“村子在偏远的山区,周围都是高山和大河,只有一条小路能进去。村中一共有十六户人家,共计八十口人。在去年冬天一夜之间死亡,村中怨气冲天,但是这八十口人身上没有丝毫邪祟的气息。”
洛清羽心中犯了嘀咕:这么邪门?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犹犹豫豫开口问道:“我……能不去吗?”
“不能。”
“我这人吧……胆小得很,脑袋不灵光,腿脚还不太方便,重要的是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只会是你捉妖除魔的累赘。放过我……”她使劲挤出一滴眼泪,企图唤醒他的良知和同情。
曹扬之专心看路,没瞧见她眼角柔弱又捂住的泪花,拒绝得很是果断:“不行!”
“我……”
车终于上了宽敞的大路,曹扬之也有空看一眼她的表演。他道:“你腿脚不是早就好了,跑得比谁都快;一眼就能看出山魈藏身地,还知道我是个捉妖除魔的,脑袋虽然不是太灵光,但够用了。再说,你之前追着我满山跑、天天去茶楼等我的时候,胆子可大得很呀。”
他眼神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那般狡黠。
天天去茶楼等他,是因为见色起意;追着他满山跑是因为想偷拍他、偶遇他、得到他!如果胆量也囊括色胆的话,洛清羽很愿意承认自己的胆大包天。
“我错了大师,眼馋嘴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但我也罪不至死……”她干脆卷饼也不吃了,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山中怨气冲天还查不到任何邪祟的踪迹,这么古怪的地方,想来多半有去无回。她心生一丝害怕,苦苦哀求。
好似看到了她微蹙的眉头,他道:“你帮我找邪祟的踪迹,我保证你的安全。”
车行过路上的减速带,她被颠了一下,“这么邪门的地方,安全?真的很难说……”
他笑道:“你不信我?”
“不是……”怎么狡辩呢,她挠头:就我俩的关系还能谈信不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