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顼十五年六月初八——吉日,宜嫁娶。而现实并非如此!
宽敞平坦的官道一旁风光无限:微漪碧水中,荷叶田田向远处蔓延出深深浅浅的绿。近处的荷叶擎着灿若仙子的莲,无比虔诚。幽古静雅的香气随着炎炎热风飘扬得更远。
另一旁,停着一支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不同于寻常迎亲的热闹,这里除了静谧,还有化不开的忧伤。
“姑娘,醒醒!姑娘……”墨香满脸焦急,拼命摇晃花轿中一身喜衣,盖着喜帕的妙龄少女。红艳到晃眼的帕子正中间有个金线描成的“囍”字,四角绣着国色天香的牡丹,下面缀着鲜红的长穗和小铃铛。晃动中,铃铛清脆悦耳,更甚黄莺浅唱。
“姑娘会不会也……”翠雨急出了泪,话里含着万分惊恐。“别瞎说!”墨香瞪了一眼翠雨,“姑娘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
“头婚,结婚前一晚死姑爷。二婚,娶亲半道死姑爷。姑娘倒霉透顶,你竟还说福大命大?”翠雨低声嘟囔。
“我看你是皮痒,欠收拾!”墨香伸出一根白葱般的手指狠狠戳向翠雨的脑门。
就在这时,晕厥的少女动了一下。翠雨眼尖手快,顾不上脑门疼,惊喜喊道:“姑娘动了。” “姑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墨香心一热,眼一热,哽咽扑进少女怀里。
这热情的一扑,让少女倍感不适。她边扒开缠在身上的手,边扯开堵住视线的喜帕,疑惑问道:“什么姑娘?你们是谁?”墨香和翠雨面面相觑,一时愣在原地。
“你们到底是谁?”少女清脆明快的声音中,透着不满。 “姑娘,我俩是长伴着您的贴身丫环啊。我是墨香!”话语间,墨香的眼睛红透了。她一向本分规矩,时时事事心系主子。 “我是翠雨!”翠雨从主子泛着潋滟水光的美眸中,读出困惑。
“哦!”少女应付点头,又满是疑惑指着自己开口:“你们嘴里的姑娘,是我?对吧!那我叫什么?”
这一问如焦雷打在墨香身上。“避姑娘的名讳都来不及,我们怎能直言?姑娘,您就是再伤心,也不能如此作践自己啊!老太太和老爷要是知道的话,该……”
作践什么了?就说作践!少女心里冒出万千个无语。“快点说,别磨磨唧唧的!”
“姑娘的芳名是沈之漪!”翠雨急忙言道。
沈之漪?
这下,苑心儿像闻到巨雷,呆在原地。她清楚地记得,曾在网上做过一个关于前世的测验。那时她一顿狂输信息,然后等待30秒出结果。当刚看到“沈之漪”这个名字时,麦子同那家伙踢来一脚球,不偏不倚砸在手机上。手机掉地上后,屏摔个粉碎。为此,她追上麦子同一顿狂揍……最后,测试不了了之。
莫非真的有前世?我真的穿越到自己的前世了?想到这,苑心儿的小心脏擂鼓般狂跳不止。
如今,只知道一个名字,可对于自己前世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啊!这种感觉就像考试看到“答案”二字时一阵惊喜,但对答案内容一无所获后又满心郁闷。
早知今日,当初死活也要把测试的答案看完。都怪麦子同那个大坏蛋!想到竹马哥哥,苑心儿的眼睛酸疼起来。因为,她想起了弥漫夜空的大火,呛鼻的浓烟,四周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还有麦子同覆在她耳边说的无遮无拦的话……
要是没人救,下一世的她和麦子同正值青春怕要奔赴黄泉了……怎么才能回去?苑心儿越想越急,泪花逐渐打起了转。
“姑娘,虽说赵世子早逝,但您多保重身体才是啊!”墨香急忙劝解。
赵世子是个什么鬼玩意?不过,担忧后世自己和竹马哥哥的心更胜一筹,苑心儿放开嗓子直接嚎起来。墨香和翠雨不懂主子的心思,只好蒙头陪哭。
主仆三人伤心到无我之境时,更凄厉的哭喊声渐近:“我的儿,你怎么如此命苦啊……”
嚎啕大哭者何人?赵渊之母也。赵渊是沈之漪的第二任丈夫,也是新袭博望侯赵世安和刘氏唯一的嫡子。其人英俊志伟,谦谦君子一个,在京圈口碑极好。
赵家和刘家在本朝建立初期,均立下赫赫战功。承蒙皇恩,赵家祖上被封为博望侯,刘氏祖上被封为定远侯。二十年前,皇权又一次更迭,两家因站队正确,荣盛更上一层楼。
新婚燕尔时,赵世安和妻子刘氏你侬我侬,算是佳偶一对。谁料,婚后一年有余,两人本性都暴露无遗:男的好色无度,女的独占欲极强。几个回合的交战过后,刘氏的羞怯娇柔日渐减少,变得虎虎生威。赵世安更是致力于将纳妾事业做大做强。就这样,两人的感情慢慢淡如白水,最后只剩表面和气。
下马凳刚摆好,刘氏一把推开搀扶她的人,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脚步虚浮向盖着白布之处狂奔。迎亲的众男子避之不及,只好敛眸侧身。
紧随刘氏的丫鬟拿着帷帽,一脸慌张提醒:“夫人……帷帽……”“混账东西,都什么时候了,我还要这劳什子?”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