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此话如那玉罄清音破开元贺内心云雾,原来应在这。终究只是个无宠公主,莫说你是作为人贡,即是你出嫁,南华王也不会舍得十万两给予你做嫁妆,更何况建此琼瑶台后,我元贺便可开宗立派,以后史书上文字,请不知道琼华一脉,怎么可能因你几句戏言便舍弃不顾。可惜了我的好茶,好,既然已知你心思,便把局做全了。说到底是你长平幼稚无知,也别怪你道爷心狠。元贺假作思索,片刻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公主不必过于忧虑,您乃是陛下长女,又为整个南华国去往大秦,自是应该厚待。灾厄去后必须祥瑞,公主所想必会如愿。”
长平露出满意神情站起身来道:“好,我这就去向父王禀明此事。”
元贺悠悠道:“公主也不必急于一时,待贫道炼化好这一炉丹药,便可向陛下说明。”
长平道:“那就要劳烦国师了,只是长平不日就要远行…”说到此,长平害羞停下来,再说又显得过于急躁。
元贺胸有成竹,微微颔首,含了薄薄一缕笑意:“请公主放心。”
长平起身告辞,元贺带着清风送到殿门口,直到不见了携着晚萤手的长平身影,才露出一丝笃定的冷笑。清风过来扶着元贺重新入殿,稚声稚气道:“长平公主最是随和了,师父您一定要帮她达成所愿。”
元贺乜斜了清风一眼冷冷道:“非礼勿言,罚你晚课抄道德经三遍,不许用晚膳。”说罢甩袖而去。
路上的长平走得不快,额头上却见汗水,但心里却格外的清爽明净。晚萤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汗水时,实在忍不住低声问道:“公主,您何时向陛下要十万两银子了?”
长平目不余视:“路上人多嘴杂,我们回宫说。”
待两个回宫后,暮雪先服侍长平换了衣服,又端上雨前龙井给长平润喉,长平消汗时晚萤早及不可待地和暮雪讲了经过,两人现都好奇的待长平说答案。长平知道晚萤着急,偏要卖个关子不肯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咱们这宫里的茶竟比不上国师的一半。”
暮雪解释道:“玄元宫都是单独供奉,听振保说,连王后娘娘也不如呢。”话音刚落,暮雪想醒悟到了什么,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平。“公主,您莫不是?”
长平嘴角微扬如春蕾绽放道:“正是呢,孺子可教也。”
晚萤看着她们俩,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气自己不能参与。哼一声坐在下首椅子道:“公主偏心,只和暮雪打哑谜。”
长平看晚萤着急的样子实在可爱,暮雪则点了点晚萤的额头:“你呀,真是半点静不下来,老实坐下听吧。”又转向长平道:“公主,可是国师一贯受大王信任,又怎会?”
长平道:“那要看他自己接下来如何做了?南华这几年苦不堪言,他时时鼓动父王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哪里有修道之人的慈悲。这琼瑶台可谓穷奢极欲,更要消耗无数民脂民膏。他提议人贡,我便借此事来激他。”
晚萤惊得站起又忙坐下,只小声道:“他又不说与大王听怎么办?”
长平道:“他生性多疑,我虽是个无宠公主,比起那些朝臣来却是容易见到父王,如今又为人贡,国运一事父王最是喜欢听。比起万一来,国师定喜欢事无遗漏。退一步讲,他便是不提我也必会讲,到时人多嘴杂更不好掌控。他这么多年心血便白白浪费了。”
暮雪担心道:“公主,便是他讲了又如何呢?”
长平道:“这便是元贺最好的机会了。如他真心建议不建琼瑶台,那么是皆大欢喜。可他怎么甘心受我一个小小公主的言语挟持,只怕反而会诉诸我为不详。”
晚萤急道:“公主,这不是害了自己嘛。”
长平也不免露出一丝苦笑,可见她是真不受宠,便是她贴身女官,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相信自己。她安慰道:“傻丫头,我们反正都是要去往大秦国的人,便担着罪名又有何惧呢?更何况,言多必失,国师做了这么多的神测,只要有人较真起来,他便极难圆谎。你们看吧,左右不过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