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晗未成年,且不是直接纵火人,律法从宽,赔偿难抵。
这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学校,赵懿晗断然无法继续待下去,她的父母只能给她匆匆办了退学,变卖了在这的房子,钱大部分赔给了姜藤,再然后消失在鸪岛。
一张薄薄的银行卡载着沉甸甸的数万元送到姜藤手中,但她憔悴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欢愉的笑,她不满意这样的结局,却也无能为力。
就像程嘉杭死后,徐远依旧没有受到重罚。
一日午休,姜藤独自晃荡到艺术长廊。
薄背微躬,倚靠着挂有程嘉杭照片的柱子,安静出神地望着前方,眼眸失焦,并没有刻意停留在某处的风景。逐渐入冬,阳光都没往日的暖和,加之有风穿廊而过,撩起她的发尾,世界宛若失去了色彩,沉闷孤寂。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丁点脚步声,姜藤都听得一清二楚。
向左扭头望去,发现是吃完饭准备回班的不认识的女孩。两人视线仅交错两三秒就都移开,姜藤心里却募地多了点失落,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刚那瞬间她还以为是江焰。
但等她转回头,上一秒浮现在脑海中的人,这一秒出现在她的右侧,单手提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另一只手随意插兜,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吃点东西。”
江焰将馄饨放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大理石护栏上,眼神示意姜藤这会儿最好乖乖听话。
姜藤没心情,也没有胃口,但没扫江焰的兴致,转过身,拿起塑料袋里的透明塑料勺,揭开封盖,站在护栏前,稍稍垂首吃了一颗。
馄饨皮薄肉多,酸辣汤底刺激着姜藤的味蕾,她咀嚼的动作慢条斯理,这空挡恰好方便了江焰同她说话:“一个人躲这,又在想什么。”
话说到这,江焰的声音倏地停顿了一两秒,抬眼瞥过程嘉杭的照片,又将目光落在姜藤身上,“与其在这自言自语,你倒不如跟我说。”
他这话语之间隐隐透露的酸味怕是要超过馄饨里加的醋了。
姜藤没跟他呛,捏着塑料勺搅动碗中颗颗饱满圆润的馄饨,神色恹恹道:“想这一年什么时候走到头。”
若可以,真想一夜间就高考结束,逃离这里。
在这,她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无限循环的笑话,每当她重拾一点希望,厄运又悄然而至。接二连三的闹剧之后,姜藤都忍不住在想,这一遭之后呢,还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重新振作起来的那种念想被消磨了棱角,如今,她眉宇间免不了涌现几分消极。
是不抱任何期望的,走一步看一步。
“快了。”江焰语气笃定,向她保证。
姜藤只当江焰在安慰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殊不知在来找她之前,江焰和钟鸣在面馆吃饭,江焰问钟鸣有没什么办法让姜藤的精神状态能好一点。
大口嗦粉的钟鸣忽地仰头,陷入沉思的同时加快咀嚼动作,在给江焰建言献策之前,他没忍住多提一嘴:“你自个都自身难保了,还操心她的事啊。”
江焰哥哥近期又住院,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知晓这个消息的江焰不确定自己还能陪在姜藤身边多久,所以才想要紧抓仅有的时间去帮她跳出困境,至少不要再把自己的灵魂捆绑在愧疚中。
钟鸣思来想去,忽地想到一个点子,“不是有个啥系统脱敏法,她害怕什么,就拿她最害怕的东西去刺激,让她逐渐克服对这事的恐惧。”
“只不过,我们又不知道姜藤真正害怕的是什么。”钟鸣没辙,耸耸肩,继续埋头嗦粉,独留江焰陷入沉思。
他和钟鸣确实不知道姜藤害怕什么,但他想,宋弥作为姜藤的好朋友,应该清楚。
后来两日,姜藤没再见到江焰,问钟鸣,钟鸣只答:“他没跟你说吗,回京城了,听说是他哥哥身体出了点问题。”
姜藤一直在听说江焰有个哥哥,但其中的渊源,她始终没有搞明白。借着和钟鸣一同放学回家,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江焰他,和他哥关系很好?”
他和他哥哥是同父异母吧。
而且听那日江淮元怒极之下说出口的话,他们两个人的母亲该是有过节的。
钟鸣的回答含糊其辞,也没敢正眼瞧姜藤:“应该吧。”
到底是钟鸣真不懂其间的内幕,还是他在装不知道,姜藤无从追问,只能默默地闭上嘴,不再过问。可心里没缘由地记挂着江焰,毕竟上回江淮元打他那么狠,在她的心里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入夜,姜藤刷完题去洗漱。
钟鸣和江焰考虑到姜藤是女生,压根不需要商量,直接把自带洗手间的主卧让给姜藤。
她洗完澡,吹干头发,入睡前拿起搁在床头的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江焰发个消息。
不过,还没等姜藤编辑完消息,她先收到宋弥发来的。
——宋弥:!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