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约么子时,栓子才回到府上。
“如何?”栓子方踏进屋门,尤枝枝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栓子灌了口桌上放的茶水道,“我按你说的,从总管家那里求了出府的牌子,在城里特意找了四家药铺大夫看了,都说这只是普通的珍珠粉。”
“你确定只有珍珠粉?“尤枝枝黛色娥眉簇拢若青山蒙雾,“里面没有其他东西?例如无色无味的某种药什么的。”
“没有啊!我可是亲眼看着那些大夫闻了闻,有的还尝了尝,甚至有的还拿水化开了。除了珍珠粉,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啊!
即使珍珠里面没毒,如果表面抹了什么,成了粉也能掺杂进去。
不可能什么也没有!
尤枝枝眉目肃然,低头沉思:亦或是玉枢先生将钗子换了。看他的神情,似乎也没查出什么,不然,还不直接把我扔进碧落院。
难不成,这一次,真的是她想多了?
栓子从旁看着尤枝枝明亮灵动的笑脸皱了又舒,舒了又皱,心也跟着拧在一起,
“枝子,都怪我没用,你侍候大人不开心,我也帮不了你。”
尤枝枝闻言,茫然的脸上一顿,倏然唇角微扬,“栓子,别这样说,我会带着你和荷香离开这的,一定可以。”
她希冀着,
也正一次次这样努力着。
栓子猜不透尤枝枝在想什么、要做什么,但他不喜多问,只要尤枝枝要做的,他也绝不推辞。
默了一刻,栓子没话找话道,“我回府的时候倒听说御史中丞明日到府。”
栓子知道尤枝枝以前最喜欢听这些消息消遣。
“御史中丞?”那不就是东方溯的三叔!
尤枝枝的注意力果真被吸引,目中流露微喜之色。
对他,尤枝枝只知道,东方三叔古板到迂腐,一直看不上东方溯,可谁让东方溯是大哥唯一的儿子呢!二哥又是个软怂包,只能东方三叔事事提点教诲东方溯。
可东方世代书香门第,偏偏出了个东方溯,不走文道走武道,放弃科举入仕,反倒偷偷跑去西境从了军。
如此也就罢了,还混了个活阎罗的名号回来!
以至于东方三叔见了东方溯,动辄之乎者也地教育,上书弹劾也属他的劄子最多。
兴许,借着东方三叔之手将自己赶出府,也不无可能。
存着这个念想,睡梦中的尤枝枝嘴角都含着笑意。
第二日天未破晓,尤枝枝便起了床。
她将自己通体上下精心打扮一番,简单挽了个单螺髻后,视线扫过赏赐的一排发钗,最后落在那支彩凤发钗上,只奈彩凤衔的雪莲没了花蕊,空荡荡得令人心里没有着落。
尤枝枝捏着彩凤发钗犹豫再犹豫,最后,鬼使神差地簪在了发髻上,
她今日早早到了廊下候着,晨起暑意未起,清冽舒爽得像极了她此刻的心境。
不到一盏茶功夫,玉枢和方一方六也到了,刚打过招呼,东方溯从屋内出来,
他一身短袍服雪白,背脊挺直似白杨挺秀,可吸引了尤枝枝全部目光的,却是他手里那一杆长枪,长枪锋芒毕露,似空中星辰,犹如蕴含着巨大的杀气和坚韧。
在他手中,武动的长枪如蛟龙出水,枪影在黑夜既明时分,挥舞之间银光闪动,尤枝枝仿佛看到,
地狱之门正被划开一道血口。
一点点吞噬着她。
“尤姑娘安。”她骇了一跳。
总管家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宛如一声清脆悠远的磬声,引渡着她还了阳。
尤枝枝方缓缓收了茫然,垂下羽睫,盈盈福身,“总管家怎的也来的如此早?”
“尤姑娘安好。我来找玉枢先生为大人做秋日衣物。”
这时,尤枝枝才看见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小厮婢女,个个手里捧着绫罗绸缎、金银玉器、衣样鞋样,不一而足。
“玉枢先生,眼瞅着秋日到了,您定夺?”
玉枢微一颔首,“总管家多礼了。如今是尤姑娘侍候大人洗漱更衣,就由尤姑娘决定吧。”
“我吗?不了不了,”
尤枝枝闻此言,微蹙柳眉,连连摆手,她可不想揽那么多差事。
“姑娘请。”总管家只道玉枢所言即东方溯所想,自然遵从。
两厢催促着她,尤枝枝只能无奈地在衣物饰物堆里转了一圈,她人微言轻,无论怎样解释推辞都是无用的。
“大人素来喜欢蜀锦、美玉,照往日的样式各做几套。颜色上,以蓝色为主,湛蓝、天蓝、墨蓝,各类蓝色皆来几套。样式嘛,做几套外出的端庄肃静的袍子,剩下的,大人在府里爱穿宽松袍子。”
这几句,她仿照着东方溯往日衣着配饰习惯交待,应是无差的。
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