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弟冷宾皆在□□中被盗匪劫掠而亡,慧惜悲伤欲绝,征得皇帝同意后换上素衣为母戴孝,此举有逾礼法,数日后心情缓和,慧惜仍换回宫装。华燕离去后,母弟又殒命,慧惜不再同以往那么爱说爱笑的,刘柯悲其所悲,痛其所痛,亲自下诏抚慰爱妃。诏书中夸赞其平日德行,伤其弟未能封侯便早早去世。冷钟回南阳处理了母弟丧事,又速回皇城复命,将慧惜时常在家用的琴也带了来。睹物思人,回想起往日因琴而和母亲争吵的自己,悔自己当时太不懂事,不该同母亲争辩。
刘柯静静听她奏完一曲,她笑道:“此琴虽不及陛下赏赐的,却是臣妾旧时相伴,意义之深,非比寻常。”刘柯道:“朕当然知道。”慧惜忙道:“我说的是我。”刘柯却也道:“我也说的是我。”慧惜见他仍脉脉凝视着自己,不由得脸红低下了头。刘柯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旁,抚摸着琴弦上的手,“你可还记得我的字?”“怎么会不记得?”“高山流水,为一知音尔,朕的心意你日后会明白,只是莫要忽视了我平日为你所做的一切,不要拒绝我。”见她仍低着头,只得轻抬起来,“不要害怕,你所预感的坏事,都不会发生。”慧惜浅笑道:“好。”
担忧慧惜思母成疾,刘柯一连几日陪伴着她,确认她精神状态好转许多后,才放心了,为她安排的宫人皆是天子心腹,如此才可万无一失。
秋天迁都洛阳,皇后再度有孕,车马行速极慢,一路上萧索之景,不免令人生悲。慧惜想着华燕不知此时是否在队列中?想到二人在家时的光阴,感慨既往的美好一去不复返。父亲逝世时慧惜才八岁,但其父为人雅量,教导子女极有耐心,那时的慧惜一言一行并未受缚,琴艺也由父所传授,她与华燕一同学习,时常切磋技艺,后来长大了,父亲的亡故使母亲性情大变,对家人严苛了许多。慧惜视琴为珍爱之物,也足以见她对父亲感情之深,如今所有人都不在了,唯独她一个人,即使拥有着天下最精美绝伦的琴,也再无当日之意境,刘柯虽赏识她的琴声,但他终究为帝王,安有时时让他相伴的道理?有的悲伤和隐痛,或许永远只有自己知道。刘柯又何尝不是这样?她想,其兄早年亡故,如今刘氏势力庞大,自己的亲眷反不受器重,平日少见他长吁短叹,但细度其心,也还时时隐忍着。
迁都洛阳后,刘柯早年跟随他一同开疆拓土的将领均按功行赏,未有偏颇,冷钟受到皇帝的器重后,仍十分兢兢业业,刘柯对冷氏一族更生好感,故将几位冷氏直系子弟提拔到中央学习,慧惜劝阻皇帝不要过于善待自己家里人,刘柯哪里肯听?新建的宫殿有不少园林池沼,国库空虚,刘柯仍尽力将该有的皇家御苑修了,只再不比前朝那般奢华无度。平日吃穿用度,皇帝躬行节俭,后宫嫔妃如是,未有稍敢特立独行者。
小皇子刘昇个头比他的同龄人要大一些,宫中见过他的人啧啧称奇,更有人预言其必将成为尧,舜那样的明世之君。刘柯对这些传言不加制止,甚至默许赞赏,郑皇后的族人闻之大怒,但皇帝为其家族加官进爵,并无不善待之意,加上有的族人能力平庸,不及冷家人在朝中办事的效率高,他们也只得对这些传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日天气晴朗,慧惜抱着刘昇到园中晒太阳,正巧遇见孕中的郑皇后与皇帝携手而行,慧惜将皇子交递宫人后,欲下跪行礼,谁知还没跪下就被皇帝拉了起来,“朕特许你不必向皇后行礼,忘记了吗?”见刘柯面露不悦,慧惜也不敢开玩笑,“臣妾知错了。”刘柯将刘昇抱过来,拟声逗着他,小婴儿也乐呵呵地笑,慧惜在一旁不知该做什么,刘柯笑道:“朕让你母后过来。”一时郑皇后与慧惜都愣在原地,慧惜更是十分尴尬,“是母妃啊,让你母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