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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新的班级,她没有那么多认识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关系好的人,是她一直希望的平常的生活,只是冬天似乎更难熬了。
她经常习惯性地路过十七班的时候,往后门上,那个长长的条形玻璃上望一眼。人影交错,但是少了他,里面的其他人她都不认识了。
宫芷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很奇怪的,楚末经常在她走到自己面前时,也认不出来她。
但她好像记得自己,有一次她向着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她才缓慢地扯起嘴唇抿出一个笑容。
好在她们没有很快的错过,对方应该是看到了,她松一口气。
但是下一次,她又忘记了,匆忙点头。
这样几次后,可能是她太过冒昧。没有再碰到宫芷了。
她感到失落的同时,心有余悸地松口气。
她少了很多念头,每天度过的时间规律又漫长。她以为自己的生活被学习充满了,可是有次考试她考的很砸。两位数的成绩她还要用手指堵住一点点地撤开去看。
父亲苍老的脸上吐出唾沫星子,吹在她脸上时,奇怪的,她没有感觉很痛苦。
假期理所当然地过的不痛快,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甚至在家里睡的更舒服,没有埋怨,没有难过,只要起的早,她还能给自己做一份热气腾腾的炸酱面,配上两块钱一份的酸黄瓜,没有比这更好了。
只是又到了看到楚母充满愁容的脸时,她大概猜到了,家里应该是又紧了。所以她吃面的动作也战战兢兢,不去整繁琐的酱料,就一碗素挂面,这样的好处是很快的可以收拾掉。
春暖花开了才发现学校里各种各样的花是什么品种,楚末经常停在一个地方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世界上竟然会有花这么美丽的东西。
漂亮同桌偶尔会来找她吃糖。
但是看看她的脸,好像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就问:“这个糖不好吃吗?”
她说好吃啊。
但她摇摇头说,“那你的脸为什么是苦的。”
问她是不是烦心什么事情,她就说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过几天真的好的了吗。
好不了了,她知道,
因为她说不出来。
她有什么可烦的呢?她还想要得到什么?现在不是已经很好了吗?她又在想要什么?
楚末觉得自己应该开始反思,埋起头拿起书笔每每想回到正轨,学不了多久,胃里好像就开始发疼。
她只好起来去买吃的东西。
可是她忘了她自己上一次的饭是在什么时候吃的。
“一个饼。”
老板娘熟练地做好饼,挡住她的手说,“不用付钱。”
楚末很懵,甚至也不敢接过东西,问:“为什么?”
老板娘摇摇头说:“付过了,以后随便来我家吃。”她说有人付过的钱够吃好几年的了。
楚末摸着热气腾腾的塑料袋子,眼眶微热。某一处封闭好久的地方恍然大悟地豁开一个口。
——因为她得不到幸福,所以才无比珍惜那个人那里获得的。
可惜她还是弄丢了,把她的爱,弄丢了。
好奇怪哦,现在被爱一点点,里面都夹杂着钝感的痛。
其实柯珹也不确定她会不会去,但他还是买断了这一点微弱的可能性。
其实阿姨也认不得是哪个女孩,所以她给每个过来的女孩都这样说。
所以谁也不知道楚末只吃了两年的早点,也只有早饭不会忘记去吃。
最后一年,她生了一场大病,几乎长时间不能说话。但好像她本就不愿意说话,整天咳嗽就任由吃着药慢慢好,后来能说话的时候,她的嗓子就坏掉了。
因为嗓音这个事情,楚父以这个为矛头时,楚末没忍住,在家里大吵了一架。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很不稳定,发完火后也并没有想象当中的轻松,反而支撑着用破锣嗓子一样的嗓音喊完之后只有咽喉肿痛。
有时候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躺在床上就会流眼泪,眼泪擦干了还是不知道从哪里继续流出来,楚末不耐其烦地擦干净,埋在被子里又能若无其事的睡着。
最后一场考试,楚末检查完卷子,视线在一角又慢慢地发起了呆。她以为自己已经写完了所有题,直到听到后面有一道声音在沉闷的咳嗽声,因为声音就在她耳边,听的很明显,一直在咳嗽弄出动静。
楚末的心绪莫名地被挑得很烦。回头看了一眼。
高考考场上,考了两天的最后一天下午,看到了坐在她斜对面的是宋正知。
宋正知看见楚末,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神情略有些着急的,食指夹着的笔敲了敲桌边上的答题卡。
楚末转回头,听着笔尾的声音莫名心烦,过了一会儿,她一低头。看到手底下压着的空白答题卡,眼底突然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