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小友!”
百衣长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身边,面露不满,她尚未醒神,案上试卷便被抽走。百衣长有些嫌弃地掸平褶皱,向上座走去。
阁主宣布散考后,众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正殿。
“唉,兄台,看来此次我入选工部又是无望了。”
“谁说不是呢,我备考三年,只为进入医部,只怕也是难了。”
“……”
沈信风的神思还陷在方才的梦里,久久无法自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梦到这个场景了。
阿珠见沈信风也一脸如丧考批,以为她同自己一般,也在为失意的选试所恼,唉声叹气地安慰道,“没事啦,我看我虽然进不了工部,但是文部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不是一心想进士部吗,那就算文选砸了也关系的,我相信明天的武选你一定没问题!”
沈信风挤出一个笑容,眉关轻蹙,“阿珠,你还记得你入阁之前的事吗?”
阿珠一愣,没想到好友的话锋转得如此快,疑惑着回答,“你我都是孤儿,被老阁主收养,自小在阁中长大,又怎么会记得入阁之前的事呢?”
是啊,明明自己是被阁中众师兄、师姐们抚养长大的,又怎么会认识梦中的女人。
“小心!”走神间,一个人影旋风般袭来,险些与她迎头相撞。阿珠眼疾手快,将沈信风拉到一边,转身看到那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挑起眉,劈头盖脸地教育起来,“喂你!就是你,走路不看路,铆足了脑袋跟个陀螺似的,存心想掀翻谁?”
“你这没人教养的疯丫头,我,哎呦,”那人刚准备反驳,被阿珠一巴掌拍回去,只好捂着脑袋哭喊起来,“杀人了哟,天理何存,世道何存……”
沈信风见人群循声而来,不动神色地挡在阿珠身前,又从腰间抽出长剑,人群立时哄作鸟兽散。
“大侠们,我认输,认输行吗。”
那人见碰上硬茬,不想继续纠缠,于是连连求饶。
阿珠还想乘胜追击,被沈信风拦住,“阿珠打你一巴掌是我们不对,我道歉,也希望你可以向她道个歉。”
闻言,男人倒是安静下来,只是缓缓翻动眼珠,打量起眼前的两个黄毛丫头。
“你,疯丫头,我记住了。”言罢,他无视阿珠一脸暴怒,偏过头转向沈信风,“你,我也记住了。”
一语撂下,扬长而去。
“阿珠,正式加入天机阁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冲动,若是遇到那些异人,为呈口舌之快而丢了性命可不值当。”
阿珠的嘴一瘪,表情委屈起来,正要解释些什么,落入一个怀抱。
“刚才多亏有你,谢谢,”沈信风轻轻拍着阿珠的背,感到湿意从肩膀处传来,“我知道的,你总是不想我吃亏,你对我真好。”
她知道阿珠真正伤心的原因是那句没有人教养,却不会拆穿。
“阿珠姑娘。”
声脆如琴。
落日熔金,暮景苍茫。
那道逆光而来的身影,似乎也将被霞光吞噬,不过他只需站在那里,白衣便又晕开暮色天光,皓皓然一月明。
“阁主?”
涕泪还没来得及擦干,却见方才堂上之人近在咫尺,阿珠羞得躲在沈信风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一瞥,眼前青年面若冠玉,青丝三千被一根木簪尽然拢住,一丝不苟。
两瞥,眼波横如水,眉峰聚似山。
三瞥,朱唇皓齿,俊朗非凡。
俊朗非凡。
“咳,”谢琅有些不自然地提袖掩面,薄唇翕动,“方才我看了阿珠姑娘的试卷,答得不尽如人意。”
所有美好的滤镜一瞬破碎,真是好生刻薄的一个人啊,哪壶不开提哪壶,阿珠整个人巴不得缩到地下。
沈信风闻言扯了扯嘴角,许是阁老们还没阅到她的试卷吧,不然再看阿珠的试卷,定然觉得已非池中物。
“显然,阿珠姑娘与文工医三部是无缘了,不知姑娘是否有意士部?”
谢琅将手缩回袖中,笑眯眯地看向阿珠。
阿珠被他笑的寒毛倒竖,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我的武学一塌糊涂。”边说边挪向左边,挨到了好友,眼神乍亮,“信风,信风有意!”
那双浅茶色的眼眸流转瞥来,深处不见笑意,她下意识回避视线。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涌入鼻腔,缓缓打开记忆的关口。
她猛地抬头,那道目光却已不再停留。
“既然如此,不知阿珠姑娘又是否有意乐部?”
乐部?那个新创的情报部?
两道疑惑的目光投向他,他却越发自若,不作解释,只待回音。
“好,好。”阿珠最终在他深邃的注视下溃不成兵,谢琅得到回复后微微颔首,似是满意,又似是意料之中。
“便明日与士部擢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