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突然想起……”沈凌霜有点尴尬,“之前,我确实对你多有防备。”
“彼此彼此,我对夫人也未有多信任,谁料如今竟与夫人心意相通,恩爱非常~”
沈凌霜感受到伦珠往她旁边靠近,不禁笑了笑,被子下的手握得越发紧。
第二日,却听得一个消息,西北突厥来犯,连夺三座城池。
现在已经打到了雁北塞。
伦珠属下来报告时,沈凌霜在一旁听到了雁北塞三字,顿时心神一振,那是她父亲生前在边疆常年驻守的城关。
雁北塞临大漠,多是荒芜之地,长年飞沙。
沈凌霜攥着手,没说话,她沉默地收拾了祭奠用的东西,带着伦珠去京郊外登山拜父母。
沈凌霜很沉默,伦珠看着她,发觉了异常,耐着性子没有多去打扰。
跟着沈凌霜一直来到沈父母的孤坟前,满地狼藉,这里人如她刚出宫去祭拜的一样,甚至变得更狼狈了。
沈凌霜对此视而不见,倒是伦珠看得皱眉,跟着一齐跪下,同沈凌霜沉静烧着纸钱,说了些话,跪了很久才离开。
伦珠犹豫片刻,还是在坐在树荫下休息时问:“夫人,方才为何墓前也愁眉不展?”
沈凌霜看了伦珠一眼,望着山路上的盘石青松,陷入了回忆,慢慢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雁关塞,我母亲时常念叨,她对我说,我父亲就在那里镇守边疆,保护着琰国,保护着沈家,可我光听母亲念,却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我父亲就离家了,我就一直一直只听到过雁关塞这三个字,我甚至一度以为那是父亲的名字,它代表着父亲。”
伦珠点点头,“所以夫人是在担心西北吗?”
“毕竟那里曾经是父亲待过的地方,我虽然没有去过却憧憬已久,受父亲影响,我也特别爱看兵书,特别喜欢沙场,也想像父亲那般勇猛。”沈凌霜道:“你知道诗中所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怎样一番景象吗?”
伦珠微微一笑,“夫人既然如此想,为何不去?”
沈凌霜惊讶看向伦珠,“西北距离京城如此远,又是战乱之际,我如何去得?”
伦珠道:“夫人是月如钩的主人,又是神将之女,恰好我也喜欢征战沙场,何不替你父亲守好雁北塞?那一定是你父亲最放不下的地方。”
沈凌霜沉默着,摇摇头,“我一个人能做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月如钩。邓重也去了西北,李融也在西北,这两个你最大的嫌疑人都在那边,为何李融去镇守西北,突厥就在太平宴来犯?夫人不觉得奇怪吗?”
“是很奇怪,可我很害怕。”
害怕害怕自己不成,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害怕自己并非美玉难以雕琢,害怕奔波操劳不得所爱,更害怕乱世浮萍螳臂当车,以卵击石玉石俱焚。
“伦珠,其实我没有那么好,没有那么厉害,我想的那么多,可做起来却只有那么点,我要做的事很难,我拥有月如钩,可我不懂,不懂怎么组织他们,不懂如何与他们相处。我在深宫十几年,见惯了人心险恶,可也没破皮没见血,我只不过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人物,并没有多聪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会异想天开?”
“夫人一遇到沈将军的事,便会想东想西,就算没有月如钩,你有我就好了。”伦珠道:“月如钩的人其实没有那么严密,他们中很多都是家破人亡,进了组织里互相帮助以求温饱,这并非是一个凶狠的组织,或许更多可以称是收容天涯沦落人的善义组织。这样的组织里能用到的才干不多,可也是有的。”
沈凌霜点点头,“最开始组织月如钩的人也是被我父亲搭救过的。”
“不妨从这众多的人中挑出最顶尖的,组成精英小兵,再不济也会有两三百人。”伦珠提议道:“这些人中须得是会武识文的,身强体壮,对你忠心耿耿。”
“我将他们挑选出来做什么?”
“夫人问到关键了,我们明日启程。”
“回西南?”沈凌霜问。
“去西北。”伦珠淡笑,拉起沈凌霜,见沈凌霜还在犹疑,伦珠轻声安抚:“夫人别担心,我会在你身边。”
沈凌霜迟疑看着轮珠,她承认对伦珠的提议很心动,可西北是战乱之地,没有那么好去的,稍不顺利,说不定就会碰上什么危险的事情。
沈凌霜将此话一说,想要阻止伦珠,伦珠点头称是,“夫人说得不错,我们去西北要避人耳目,特别是邓重,他的武功很高,不容小觑。”
伦珠顿了顿,没说自己被邓重封住了内力,“我会让我的兵将从西南向西北出发,用不了十天,就可以让他们在雁北赛百里外候命。”
沈凌霜犹豫着,“先等等看再说。”
入了京城屋院,属下又来急报:短短时间突厥已破了雁北塞,一路来的目标明显是琰国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