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数百人的齐舞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才结束,冰原上那小块地方已经如同镜面一般。
红袖这才发现,这些漓远人都穿着防滑的獐毛底的棉鞋,难怪能在光滑的冰面上站的这么稳,但这样的鞋底竟然能踏出那样恢宏的气势,这些一两百岁的“老祖宗”们也都是相当的厉害。
逐日舞罢,这些漓远人不知从哪搞来许多五尺见方的毡布,就铺在刚刚齐舞的冰面上,三三两两的席地而坐,又开始谈天说地。
白驹领着几个人一路小跑到湖边的树林,不一会儿便推着几辆独轮的小车回来,每辆小车上都载着两个木桶。
走近人群,白驹踏上一辆小车,站直了身子挥着手高呼道:
“族人们,今天是个好日子!冬月里没下雪,那是太阳神又想起我们来了啊!这是我藏了几年的宁州火夏!大家一起畅饮吧!”
听到“宁州火夏”这几个字,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看着他们嗜酒如命的模样,红袖没由来地想到了十方街上四处讨酒喝的古老头。
白驹跳下独轮车,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一桶一桶撬开,铺面而来的酒香一时间充盈着这冰原一隅,连四周冰冷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如烈酒般温暖人心。
这些漓远人纷纷解开身上系着的牛皮酒囊,排着长长的队伍到酒桶里打酒。
不一会儿,刚刚冰原上壮阔山海的逐日舞会,就变成了数百人一同开怀畅饮的大型酒会。
白驹把红袖和山青也拉了过来,一人递给他们一只盛满火夏酒的竹筒,又引他们坐到一块毛毡上,笑着说:
“怎么样?从没见过吧?”
红袖笑着摇了摇头,她在南陆北陆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却不知为何有感同身受的舒怀和畅快。
山青则是被一口火夏酒呛得嘴巴鼻子冒火,说不出话。
白驹被逗的哈哈大笑,引来了坐在他们旁边的一个白须老者,老者此时已经微醺,红色的鼻头上冒着热气,他大大咧咧地在白驹的毛毡上坐下,拍着白驹的肩膀,问道:
“古咏月·白驹,我没记错吧,你那老头给你起个这么拗口的名字。这是你带来的客人吧?”
白驹笑着答道:
“徐四野,徐家四爷,你的称呼的确比我好记很多。这些都是我从宁州带来的客人,他们可是从南陆来的。”
“南陆?”被称作徐四野的老者抚着长须,一脸地好奇盯着红袖和山青,直盯得他们俩都有些不自在了,才又开口问道:
“那看你们俩这面相,应该还很年轻吧,有五十岁了吗?”
红袖和山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白驹在一旁又开始大笑起来,说道:
“徐家四爷,你活这么久都没去过南陆,就不要乱猜了,人家小姑娘都还没过二十岁。”
徐四野的脸上露出更吃惊的表情。
“二十岁,我的天哪,那还是两个娃娃啊,唉……年轻真好啊……想我二十岁的时候……”
“老家伙啊,你就别想了,两个百多年的是你那还会记得,红袖山青,你们看看这位,虽然长的不咋地,他可是早就过了我们漓远族‘问天’的年纪,应该没多少年就要做寿尊了吧。”
徐四野摆摆手笑道:
“你这小鬼,不要乱说,我明年才两百五十岁,哪有这个福气活到做寿尊啊。”
老头朝红袖和山青拱了拱手,摇摇晃晃地起身,又去别的毛毡上喝酒胡侃。
红袖听到刚才白驹和他在说什么“寿尊”,突然又想起了上午在树屋没问出口的话,便又开口道:
“白驹,你的爹真的是寿尊吗?”
白驹醉醺醺地答道:
“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他真的离开太久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红袖刚想接着问,一旁的山青又在朝她使眼色,还想要用酒壶堵她的嘴,被红袖一把推开,然后凶巴巴地瞪了回去,骂道:
“你有病啊!才喝几口就撒酒疯!”
山青一下被骂蔫儿了,灌了一小口酒,低头不再说话。
红袖于是接着问:
“我在南陆也认得一个你们漓远族的寿尊,你爹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白驹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谁会忘记自己父亲的名字呢,只好苦笑着说道:
“这我怎么会忘记,他叫古怀亦·沁南歌。”
“啊……真的是……”
红袖吃惊地捂住了嘴。
一旁的山青则是无奈地抱住了脑袋,心想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巧事,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玄不可言。
白驹还是醉醺醺的,没注意到两个人异样的表现,打了声招呼,又去找徐四野拼酒去了。
红袖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古老头还在十方街时,红袖就没事偷偷从醉怀居拿些酒出来,央求古老头给他讲故事。
后来还和他一同坐船北上,在涯海之上亲眼目睹古老头归天。
如今兜兜转转,竟然又结识了他的儿子。
可白驹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漓远族的寿尊,已经在涯海归天了。
红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那个南陆的布商公子为古老头念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