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阶!
魏冉从鼻子中哼出一股滚烫的热气,开口道:“远迎?哼,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小厮远迎!都给我让开。”
这一声响若洪钟,振聋发聩,捕快衙役们立刻四散而去,让出了凉棚,只有长凳上那个捕头,似是还在酒醉酣睡。
夏长阶翻身下马,长剑落枫戴着剑鞘,在他手中划过一个半圆,剑鞘顶部不偏不倚地拨开盖在捕头脸上的官帽。
而那个捕头也不是别人,正是邢傲。
官帽掉落后,他似是宿醉初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刚想张口骂娘,却惊讶的发现,眼前站着两人,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一个曾经差点要了他的命,一个曾差点让他披上银甲成为一个杀人的机器。
“夏长阶!”邢傲惊道。
可这一声直言而出的名讳,更是让那群捕快衙役吓得立马跪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再喘。
黑衣将军夏长阶,南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魏冉刚要斥其无礼,却被夏长阶拦住,他随意将落枫剑搭在了肩上,这姿势,就和当年在讲武堂观邢傲武试时一模一样。
邢傲顿时感觉浑身筋骨一阵酥麻,好像那天的经历又在自己身上重演。
夏长阶见邢傲也不说话,于是懒洋洋地开口道:“邢捕头,近来可好?”
邢傲故作镇定地整了整衣襟,将那顶皱了吧唧的官帽重新带回头上,回道:“托夏将军的福,蜗居于此,苟且度日。”
“哦?那看来过得还不错,不像我和魏冉,打打杀杀,了无兴致。”
邢傲其实看不惯夏长阶深藏不露一副寡情绝义的模样,心想好在自己闯下斩马之祸,既可逃避戴银甲入伍,又省的在这样一个人手下做事,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夏将军此番来为何事,若有用的上属下的地方,还望明示,属下好差人去安排妥当。”
“属下?你还不算我的属下,邢捕头目前应还属这荆齿城城务司管辖。”
夏长阶顿了片刻,紧盯着邢傲接着说道:“不过你的调令我已送至城务司,从明日起,你便要随我入伍了。”
邢傲闻言大惊,几乎就要跳起来,急忙说道:“邢某戴罪之身,怎可调入千机营!”
夏长阶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就杀了匹马嘛,邢捕头一身本领,在这种地方一直当个捕头,实在太屈才了。”
邢傲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吐出:“我……我……不愿戴银甲。”
没想到夏长阶却爽快答应道:“行啊,不戴就不戴,不过你穿那身银甲也没机会了,卫严部大将军武安忠上月传武帝令,柳州余孽已然肃清,银甲卫不再收编新兵,这八千九百二十一名银甲,将是南陆最后的一代。”
什么?!武帝下令银甲卫不再收编新兵!邢傲实在无法理解武帝此举为何,这银甲卫一直是南陆战力最强的一支队伍,虽然因银甲数量有限,不能扩编,但不再收编意味着,这一代银甲退役后,那些被灌注萧不害秘术的银甲,将被永远地封存在兵库之中。
邢傲自然无法能理解武帝用意,他眼下只能考虑到自己何去何从,于是又问道:
“夏将军,此行何处?”
夏长阶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看似随意地说道:
“宁州,明日丑时,城外庆阳河边,你我和一千银甲一并出发。”
邢傲更是惊道:“宁州?!可此时风季船期已过,无法出海了啊!”
夏长阶此时已转身上马,抛下一句:
“不走海路,我们走旱路去宁州。”
旱路……旱路不就是,额古娜沙漠!
--------宁州·铁勒部--------
铁勒部二王子荣列的帐篷里此时正一片歌舞升平,舞姬们裙袖翩翩,围坐的宁州贵族们敞声大笑,开怀畅饮。
铁链荣列手里轻轻捏着一个精致的琉璃酒盏,眯着眼观望着清冽的火夏酒在酒盏里折射出阑珊的光晕。
他少年时曾在南陆识文学礼,不似他哥哥那样勇武粗犷,举手投足间自带些许南陆学士的谦谦之风。
待帐中乐声稍歇,铁链荣列转身朝向身旁的一个黑袍罩住全身的老者,指着帐外跪着的一个奴隶说道:
“甫正先生,你看,这是南陆贩来的奴隶,坝北那几个部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的豢养南陆奴隶的风气,我从那老醉鬼巴木勒手里也买了一个回来,先生看看,和我们北陆的奴隶相比,这南陆的奴隶有何不同呢?”
黑袍老者只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并不答话。
铁勒荣列也不等他,接着说道:“南陆的东西是好啊,可这靡靡之风也在侵蚀草原的血液。武帝的使节昨日已经到了老汗王的金帐,甫正先生你说他们此行是何目的呢,不会是为了催缴贡品吧。”
被称为甫正先生的老者垂首答道:“铁勒部断贡多年,要催贡,不会等到现在。依我所见,他们此行真正想见的人也未必是老汗王,而是大王子谷阳。”
铁勒荣列轻蔑一笑,说道:“哥哥也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就怕他生性鲁莽,不要说得太多,坏了我们的计划。”
甫正回道:“阿顔骨亲王一直在大王子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