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大的嘛,掰开两半,一人一半,吃同一条红薯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唷。”
我一听,眼睛蓦地雪亮:“那行,来一条大的,最大最甜的!”
“好嘞!”
给了钱,我嘿嘿笑着,就着纸包装把微黑焦红的红薯掰成两半,我把大的部分给了鹿槐。
瓜瓤金黄滚烫,捧在手里热呼呼的,十分诱人,我和鹿槐面对面啃了一口。
“好甜!”我心满意足。
鹿槐被我这副模样逗笑了,眉眼灿亮,鲜明得仿佛与夜色泾渭分明。
看到她笑,我笑得更开怀。
我郑重道:“我宣布,烤红薯是冬天最好吃的东西。”
鹿槐一脸认同,边吃边说:“你嘴光不错。”
我看着她,一粒肉皮沾在她嘴角,我替她轻轻拭了去:“嘴光是什么?”
鹿槐顿了顿,说:“和别人夸你眼神不错一个意思。”
我:“……”
嘴光不错……亏她想的出来,遣词大王。
…
新的一周开始。
我呆呆地望着鹿槐空着的位置,心里乱糟糟的。
她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发出的消息却始终石沉大海,拨打电话过去处于关机状态。
问了班主任,只说是家事。
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鹿槐家都没有了,哪来的家事,借口。
不过,她又跑哪去了呢?
我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我,她似乎很难过。
我连上课的心思都没有了。
晚上,窗外月明星稀,入睡前,我一直守着手机,这两天来我发了不少一百条信息,话费都充了几次。
我讨厌这种被抛弃的感觉,也不喜欢无边无际的等待,我坐不住了,想立刻去找她。
这么想着,我从床上爬起来,套上衣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家门。
室外温度骤降,我裹紧黑皮衣棉袄,打了辆计程车,往尼和书店的方向去。
等我下了车,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尼和书店的灯早关了,门廊一片漆黑,我守在马路边,漫无目的等着,说实话,我没指望这个点能等到鹿槐,或许她早已睡下,但我还是来了。
来了,我才心安。
明明才深秋,冻得跟快要下雪一样。我蹲下身,缩小自己的受风面积。
马路边空旷寂静,只有一轮明月悬挂于天,辐照着没有一点声音的人间。我怕黑,睡觉不能少了夜灯,也怕鬼,相信世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此刻居然佩服自己,爱使人胆大。
想到这,我低低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大路另一头传来,我眯起了眼睛。
昏黄的路灯下披着孤零零的背影,是鹿槐!
我心里像被什么钳了一把,忙站起来,朝她跑去。
鹿槐当时正低着头,察觉到我的动静,懵懵抬头,见是我,微微睁大双眼。
她背着行李包,像是刚从某个地方回来,脸上露出疲倦的神色。
我重整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抬手抚摸她冻红的脸庞,一脸心疼地道:“鹿槐,你去哪儿了?”
她条件反射般往回缩,往后退了一步,狼狈地抬起头,逆光下出现一双哭红了的眼。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别害怕,”我轻轻抓住她的手,温度极凉,我又抓住另一只,两只手都被包住了,我揉搓着,温柔道,“不用害怕,有我在呢。”
鹿槐垂眸,凝视着双手,而我温和的眼眸凝视着她。
过了许久,她抽回手,别过脸去,倔强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再转过来时已经恢复一副冷淡的模样:“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
“等我干什么?”
“不知道,心里有一个声音跟我说,你现在需要人陪。”
鹿槐沉默了。
我站在风口:“鹿槐,你为什么哭?”
她转移话题:“我这两天没开机,也没看信息。”
我嗯一声,了然:“没事,回头再看,你为什么哭?”
“我回衢州了。”
“嗯,干嘛回去?”
“今天是我弟弟的忌日。”她艰涩道。
我愣了下,心口像被一块石头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我替她擦掉眼泪,摸了摸泛红的眼尾,“鹿槐,别难过。”
鹿槐痛苦地阖上眼眸,两滴眼泪夺眶而出,狠狠砸在了我心头。
我把她拥入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顺着她单薄的背,一遍一遍哄着。
她没有哭出丁点儿声音,可我依然觉得她快要在我怀里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