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沚汀却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不禁在脑海里反复搜寻,猛然想起玉娘之事,顿时惊疑不定道,“可是杀害大叔家人的那个恶棍吴连的父亲?”
“正是,”他点点头,“只是眼下尚无确凿的证据,证明吴庸究竟是否受了郕王的指使。”
真是天意啊——沚汀在心里叹道,卫槊此行偏偏带了大叔过去,而这场阴谋偏偏又与吴庸扯上关系,冥冥之中,似乎总有一股力量,将这些遥远的人和事,一一关联。
便是她自己,也逃不开同陆行之,卫槊,宋霁兰几人反复纠缠的命运。
卫槊严谨,只能言尽于此,虽无绝对的证据,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吴庸只是一个管家,若是背后无人指使,岂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郕王即便不是幕后主谋,也绝对难逃干系。
郕王,又是郕王。
“事涉郕王,便有些棘手了,”她这般思量,便忍不住说了出来,“天下谁人不知郕王爱民如子,便是连陛下都忌惮他的声望,如此若摆在明面上去查,只怕不妥。”
“况且,郕王的防备,固若金汤,”卫槊凝神道,“只是雁过留痕,他若真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便总会留下线索。”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沚汀亦以为然。
“我不在的这些天,京城可有何异动?”他看着她,低低问道。
他心里,实则还有一句话想问——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可还安好?
只可惜她听不到他心里的声音,听他如此问,便将宋府书房的发现一一道来,又取出爹爹的那封手书,递与他过目。
这明明是他曾经无比期待的——当初救下她的初衷,本就是为了与她里应外合,找出颜府灭门案的真凶,可是现下,她找到这样重要的线索,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欣喜。
他不喜欢她为了查探案情,再去冒这样的风险。
他也不喜欢她去见陆行之,他已得知她与他的那段过往,哪怕她们已经逐渐站到敌对的立场,他亦不想她们再有任何纠缠。
他甚至不喜欢自己患得患失的样子,他隐约明白心中所想,却又总是不敢冲破那层屏障。
“线索到这里便断了,”她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忧心道,“这封手书,只能表明有宋渊私募府兵的嫌疑,为了掩盖证据而杀人灭口,这或许能成为杀人动机,却无法证实他便是凶手。”
“却也不必过分担忧,”见她忧虑,他安抚道,“能取得如此进展,已实属不易,你当做如是想,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接下去,便可锁定目标,将重点放在宋渊和郕王身上,这比当初漫无目标的大海捞针,属实已好上太多。”
听他如此说,沚汀心头仿佛拨云见日,一派澄明。
“将军说的是,”她心头愁云散去,整个人又焕发出活力,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颜,“虽然尚未有确凿的证据,但我们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怎可在这种时候自怨自艾。”
明媚的笑颜,几乎晃晕了他的双眼,亦冲淡了他心里的仿徨。他的心思,便像这案情一般,尽管不够明朗,但至少他得以与她并肩前行,这便够了。
有希望,便够了,希望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是人赖以生存下去的动力源泉,只要有希望,一切的坚忍和努力便都有了意义。
“接下去,将军有何打算?但凡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将军但说无妨。”沚汀含笑道。
卫槊思虑良久,方道,“我打算从陆行之身上入手。”
她的眼里闪过瞬间的讶异,随即又释然。
该面对的,总有一天会来临,这便是她的宿命。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据我手上的消息,陆行之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简单么?少时进京为质,远离家乡亲人,混迹于京城上流阶层,如鱼得水,更是颇得当今太后的青睐,这样的人,她从来都不觉得简单。
只是卫槊既如此说,恐怕另有深意。
她忽而福至心灵,仿佛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遂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说,他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装出来的?”
他点点头。
原来如此。
她忽然觉得自己竟从未了解过陆行之——她比任何人都期盼他能过得好,期盼他能摆脱掉过去的影子,哪怕他会忘了她,忘了过去的浓情蜜意,她以为他现在的种种放荡不堪皆是因自己而起,是以对他总是抱着一种深深的负疚感,虽然造成这一切的并非她自己,她实则也是受害者。
可是卫槊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装的。
果真如此,却也干净。
至少,她不用再去负疚,对他感到万分的抱歉,他也原来可以过得很好。她的存在,于他而言终究只是一个过客,过去了,也便过去了,他总还是要向前走。
虽然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