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衙兵可都还没走。
范鹤霆也顺势注意到了领头长身而立的郎君。
对了,方才他远远瞧着,小阿禾和这位郎君凑得十分近来着。
崔疏禾哪里想到李煦还没走,左右转了两下眸子,同范鹤霆低声说道,“成国公府世子,李煦。”
范鹤霆微眯了眯眼,赵州那位小世子?
他轻抚过鬓间的胡子,选择无视崔疏禾催促他赶紧回府的眼神,胸腔微震,笑了两声。
“久闻李氏世子清风霁月,卓尔不凡,没想到如今有幸能在此碰上。”
范鹤霆平日里跟西北的糙汉子们混久了,崔疏禾十分担心他心直口快。
只范鹤霆继崔少琮逝世之后,便自觉身上有责任替崔疏禾考虑多些。身旁若再出现一些图谋不轨的郎君,他第一个先来会会。
嗯,哪怕是皇亲世子。
范鹤霆微微抬下巴,高大的身板挺立得如松柏一般。
可下一刻,范鹤霆的眸子逐渐睁大,因为李煦上前朝他行的是晚辈礼。
大晋向来重视门第,王亲侯爵之别是横在每个家族间如沟壑般的存在。这便是为何有些家族哪怕已是伯府、侯府,仍是期望将家中嫡女送往皇城。
只要有一代与皇亲有了联姻,便可跨过那别的家族一辈子都难以横跨的阶级之别。
因着永晋帝本就是个十分重视门第出身之人,故皇城中的高门大户,非功勋累身,甚少能得到特封。
可李煦便是其中一位。
朝中大臣除非是皇子皇女、以及到了正一品、从一品的太师、丞相等的官职,其他人见到成国公府公爷及世子,要么行官场之礼,要么对身作揖以示问候。
晚辈礼,连崔疏禾都侧目以视。
“熙敬常听闻范将军之威名,如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煦语中沉稳有度,姿态不卑不亢。
范鹤霆眼中闪过赞赏,心中暗暗惊叹这般才俊之姿,难怪盛名在外。
崔疏禾急着拉下范鹤霆还想伸手去握李煦的半边臂膀,“那个……世子,你快去忙吧。我带范叔叔先回崔家了。”
“诶诶?我都还没同李世子好好说话呢?小阿禾你做什么扯我?诶诶?世子,范某为人直接,今日结识世子,来日待范某设宴,邀世子前来饮酒畅聊。”
范鹤霆生得高大,崔疏禾拉得手疼,才将他扯了回去。
寻云驾着马车,见自家娘子健步如飞,提着小马鞭在后面追,“诶,娘子,等等我……”
“小禾啊,你这是嫌我丢人了?我同你说啊,这郎君呢,最不能被其外貌所蛊惑,你且待我再去探探他的心思……”
范鹤霆并未注意到崔疏禾紧皱的眉,一股脑地直言而来。
“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崔府就在不远处,崔疏禾反而停在半路。
范鹤霆来了点兴致,“噢?哪种人?”
崔疏禾动了动唇沉默了下来。
范鹤霆伏手而站,侃侃而言道,“你就不如人家光明坦荡了,你瞧你扭扭捏捏的样,哪还有几分从前那追……”
追沈子商的样子……
空气中静默了一瞬,范鹤霆自觉失言,暗叹了一口气。
李世子啊李世子,你恐怕还有一大段路可走呢。可这小娘子呢,还弄不清楚自个的心呢吧。
回到崔府,崔少尤对于范鹤霆的到来十分惊喜,连忙命人奉茶,于前厅交谈了甚久。
崔疏禾回了院,见孟曼秋正蹲在院子外一棵光秃秃的树下埋头挖土。
孟曼秋还是作男子装扮,只是已换下了昨日那脏兮兮的布衣。这一身的衣衫,怎么瞧着那么像她以前的?
“你在做什么?”崔疏禾拎起裙边,走近问道。
孟曼秋才倏然转头,咧嘴一笑,“阿禾你回来啦?喏,萧伯母说你之前埋了罐桂花酒在底下。”
桂花酒……崔疏禾险些要忘记这事了。她抬头看向这棵已是初夏时节却仍未长出嫩芽的桂花树。
从前这棵树是李煦院中的,每次逢金秋之时,点点白星便随风飘落,引来清香不断。
崔疏禾喜欢,便栽到了她的院子门口。
只是好像她从来都不是有耐心种花养树的人,本是绽放得正好的桂花竟接连枯萎了起来,从此都只剩干枯枯的枝干。
那洒落的桂花被她收起来说要酿酒埋个十年二十年的。
“挖到啦!”孟曼秋两手泥巴地捧着重见天日的陶瓷罐,正巧微风轻拂而过,干秃的枝叶摇晃着身体。
那早藏封的桂花香,好似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