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城,天子脚下,今日十足的热闹,多是在讨论一件事,他们大安国太子将立,诏书已于三日前传达。
这自然是件值得普天同庆的喜事,然而就在某茶楼里,掺杂了些别的声音。
“啧啧,二皇子成太子了,那咱这太子妃是不是也不远了?”
“是啊,好歹人家跟二皇子养眼又般配,怎么着也得有个名分!”
“你们说谁?那位成天跟在二皇子身后,娇娇弱弱啥事不干的凌姑娘?”
“噗,哪儿轮得到她啊?咱大安能文能武的第一美人还没说话呢!她顶多一红颜罢了,届时太子能收了她都是她命好!”
……
咔哧。
咔哧。
一片黑暗的房间中,墙角传来啃食的动静,伴随着时不时发出的吱吱声,这里显然有一处耗子洞。
墙对面,一个模糊于黑暗中的人影正盯着这洞里唯一的微光,一动不动,宛如一具尸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尸体”的手动了一下,可伴随的却是沉重的铁链声。
凌舒意却好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仅换了个角度,继续盯着那耗子洞。
此刻,她像是沙漠中最后一捧水,距离被蒸发、消失在空气中,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凌舒意亦记不得自己被关了多久,只知道此刻稍微一动浑身就疼,因为她四肢被铁链牵连着筋骨,绑在了墙壁上。
不仅如此,凌舒意咽一下口水也疼,因为毒药的效果仍在,甚至就连呼吸过重都是难受。
毕竟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堆满尸骨,充斥令人作呕的腐臭。
凌舒意恹恹地垂着眸,脑袋放空,可当看到脚边不远处那张染血的碎纸条时,她又死死咬着口中软肉。
——阁主,容霄此人有诈,小奇正是丧于他手,若我此行未归,请您务必小心为上。
这是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凌舒意闭上眼都能背出来,同样,也是她被关在这里之前最后接触到的东西。
容霄……
容霄!!
“在想什么?”
忽地,黑暗中响起一句话,冰冷如蛇信子贴上腿部,令人心惊胆寒。
凌舒意急促地呼吸一顿,抬头看去,隐隐见到一个男子朝自己走来。
同时“歘”一声,她旁边的火台燃起,光一下子填满了黑暗的房间。
这下更能直观的看清楚来者与凌舒意的对比,一个容颜俊朗身形挺拔,高贵不可直视;一个四肢被铁链捆住,气息奄奄地蜷缩墙角。
“狗东西。”可即便如此狼狈,凌舒意开口的声音也带着十足恨意。
男人却不痛不痒的轻声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告诉我百面术的绝密是什么,我就放你走。”
“呵。”凌舒意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嘶哑道:“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站在她面前的是容霄,大安国二皇子……不,现在应该说是太子了。
凌舒意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替他感到高兴,毕竟这是他们隐忍多年,呕心沥血才最终收获的东西。
可她等了一天一夜,没等到容霄来倾伞阁亲口告诉她,反而等来了一封密信。
信上告诉凌舒意,半月前小奇的死和容霄有关,并且信是以机关鸟的形式到她手上,说明调查之人也再不能亲口和她说话……
那么他们,皆有可能都死在容霄手上!
凌舒意自然是无比惊诧,当时就想去找男人对峙,可她刚踏出房间,眼前就陷入黑暗,再次醒来便是在这个地方。
她还有什么不懂?
她为之付出一切,甘愿将百面机关人交予支配的人,在被册立太子的那一天,背叛了她!
“滚。”凌舒意深呼吸,感受着胸腔的疼痛,再不想去听容霄的话,这让她感到恶心。
“舒意。”可见此,容霄声音带上疲惫,他缓缓走近,缓缓蹲下。
“我救了你,让你在大安城有容身之所,我一开始就说过,我的目标是太子之位,不会拘泥情爱。但是我也许诺过你,成功的那一天,一定会娶你。”
“可你不该知道那件事,看到我不堪的一面,我在你眼里只能是完美。不过……我相信你能谅解我,因为那些人只会挡了我们的路。所以,我唯一的太子妃,原谅我。”
凌舒意怔住,眼前的男人仍旧身穿亮眼的月色华袍,神色温和,双眸如带着星光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相识太久,几乎是一个眼神,凌舒意就能明白他想说的千言万语。
此刻的容霄愧疚,心痛,黯然神伤。
凌舒意眸子不由轻眨了一下,冷意渐渐消散,干到起皮的嘴唇轻启道:“我……是你唯一的太子妃?”
“当然。”容霄凑近她,像是在对最爱的人低语:“我怎么舍得让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