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偌大的许宅,如今只是那位夫人掌上的一枚棋,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衣食住行都离不开那位夫人的影子,许宅荒废多年,如今可是门庭若市,有头有脸的商人,都愿意向她请教,夫人在商场开疆拓土,陛下在朝堂手起刀落,正可谓,花开两朵根相连,鸳鸯双飞仍比翼……”
林烟听不下去了,“谁去把那位喝多的说书先生拽下来?”
曹妙沉默,郑新桃冷笑,玲乐鼓掌叫好。
林烟点头,“知道了,我去。”
幸好也快到打烊的时间了。
收拾一番,正准备关门,忽然有一辆马车停在许宅门口,从马车的仪制上看,来者是朝廷的高官,林烟站住脚,两个家丁引着一位老人下了车。
随行的管事递了规整的拜帖。
林烟觉得这个场景有点过于板正了,毕竟她人就站在门口,完全没必要再递什么拜帖,直接打个招呼,自报家门就好了。
直到她看清老人的脸。
礼部尚书,上官靳。
印象中是林嫣的人,不过现在早就没有皇后了,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尽管如此,林烟还是客客气气将上官靳请进府邸,从老人的眼神中,不难看出来,从进门、到上茶、到落座,她没有一个行为是让他满意的。
正如商景昭所说,他身为礼部尚书,规矩最多。
茶水应该摆在离桌子多少寸的位置,客人应当坐在圆桌的哪一个方位,都有讲究,都需要纹丝不乱——和上官婉音简直一模一样。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结果皇后和两个宫妃集体堕落,成为了抛头露面、满身铜臭的商人,朝堂里没几个是瞧得上她们的,更别说是礼部尚书上官靳。
他从前支持林嫣,大概是因为,林嫣的外在形象是贤良淑德的闺阁典范。
现在嘛……
那张脸摆明着写了三个字。
看不上。
林烟率先发问:“大人深夜来访,是有什么指教吗?”
总不能是特意来骂她的吧。
上官靳先品了茶,然后才开口道:“不敢,夫人在京城声名鹊起,老朽早该登门拜会了。”
林烟:“……”
“听闻,夫人是和一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在此白手起家的?”
林烟不太喜欢他的说法,“她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
“江湖,乃是下九流之列。”
“许宅没有上下之分。”
上官靳沉吟了一会儿,“老朽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一私事。”
“私事?”
“老朽的小女生辰将至,京里的小姐闺秀都喜爱夫人的茶饮,小女也不例外。”
上官靳最小的女儿,不就是上官婉音吗?
“原来是为了婉婉的生日?”林烟松了口气,“大人想点什么,本店的外卖一定按时送到——直接送进宫里,也是可以的。”
“老朽不懂这个。”上官靳回答,“不知夫人有什么参考?”
林烟拿了菜单给他看,“从销量上看,卖得最好的是这三款,不过现在是秋天,正是橙黄桔绿的季节,所以也可以试试暴打橙茶,只不过它的口味比较酸,所以有些小众。”
上官靳笑了一下,“就定它了,感觉是小女会喜欢的口味。”
林烟印象中,上官婉音好像没有特别喜欢吃酸。
但她还是点头,“大人在这里登记一下数量,然后在这里选择提货方式,我们支持自提与外送两种。”
上官靳写了“自提”。
他的字工整得像是打印机打出来的,横平竖直,敦厚中正。
“这么多杯?”
上官靳点头,“既是生辰,当然要与身边人共度。”
又客套了几句,上官靳起身告辞,林烟回到堂中,玲乐正拿着那张订货单横看竖看,像是怎么看都看不顺眼,林烟笑道:“老大人虽然嘴硬,其实还是很疼爱女儿的,不过——”
玲乐抬眸,“不过?”
“他没必要亲自来一趟,还是这么正经的阵仗,毕竟他是礼部尚书,如果连礼部尚书都亲自登门,支持我的生意的话,那些朝臣士绅,一定会有很多见风使舵之人,”林烟揣摩,“之前,只有宁王殿下会来捧场,而今天,相当于是官媒亲自为我站台发声,这对我们来说百利无害,老大人不会不知道。”
玲乐显然没想这么多,闻言愣了一会儿,“是吗?”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玲乐你的生辰是哪天?”
“早就忘了,我们江湖人不讲究这个。”玲乐放下上官靳的订货单,“你呢?”
“我的生辰吗?在婉婉后面几天,差不多是每年桂花开的时候。”
婉婉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林烟起床的时候,玲乐已经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