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看着外面街道上的铺子,北宁已然是大城市,她游学一月见了些场面,可跟沪城这么一比,又是天差地别,这会儿听着魏奉山言之凿凿的话,暂且将箱子的事跑到了脑后。
梁永闻看她面上掩不住的好奇劲与欣喜,在沪城游玩几天本就是原计划,又有个老道的人愿出力,自然比瞎玩要好,于是便感谢道:“您真太客气了,实是多谢。”
“梁公子不必这样拘谨,我与你家将来必然还有往来,此次本就是我先招待不周,给你们添麻烦了,略尽地主之谊,二位只管享受就好。”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了沪城饭店。司机下车要替魏奉山开门,他却指了指后头,司机会意,去开后厢拎出两只箱子。魏奉山自己开了车门,又替佟明媚开了门。
佟明媚不懂车门把手的机关,正尴尬间魏奉山无意解了围,她撩了散下来的一绺头发,若无其事地下车。梁永闻也从另一边下了来。
魏奉山一直送进去,约定好明日一早来接他们出去游玩。他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楼梯,才转身。酒店的管理人闻风从办公间走出来,在他身边恭敬地站定,“二爷。”他汇报了梁永闻昨日对房间续住的安排,有些不确定地问:“二爷,您看?”
魏奉山点头,“按他说的来。看顾好佟小姐即可。”
“您放心。安排了人时刻盯着呢。”保准佟小姐的房间只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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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永闻因魏奉山的话,有点担心,他的小家与粤州梁氏掌权人关系并不算好,将来若是知道自己打着家族的名号,借用人脉享乐,恐怕于小家也不利。
魏奉山不在眼前了,他便对佟明媚道:“要不算了吧。”
“算了?什么算了?”佟明媚眉毛一拧,望着他。
梁永闻有点支吾,退缩道:“唔,千错万错也是我,那些东西我再给你买就是了,你还想要什么,再多添些也行;你要去哪里玩,我也都陪你去,咱们不跟他一路了吧?”
“为什么呀?又不是咱们逼他的。”佟明媚有些无语,眼前的男人明明瞅着个子也不矮,但这会儿说话缩着脑袋,气概全无,像鹌鹑。
“我是姓梁,但我家跟他说得那个‘梁’有些差距。”
“不是你跟我说过,你们同宗同族,每年都一块祭祖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若将来梁家掌权人,还有我父亲母亲知晓,我怕……”
“你怕什么?”
“终归算是狐假虎威,将来怕是要两方责难……”
“梁永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嫌弃我狐假虎威喽?”
这帽子就扣错方向啦,梁永闻赶忙作揖哄人道:“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明媚,你相信我……”
佟明媚的气彻底地被拱了山来,“你是不是还在心里埋怨我,还没进你们家门,就想借着你们家的势了?”
梁永闻的眉毛都要倒下来,连连摇头,点头、哈腰、作揖地求佟明媚看他一眼。两人已经从楼梯走到了走廊,来往有几名住客,路过的时候投来几缕眼光。
佟明媚觉得有些丢人,打开他攀在自己臂上的手,“梁永闻,我的箱子要是找不回来,我就真不嫁给你了!”
说罢,她一手拨开杵在自己面前的人,气呼呼地进了自己房间。
佟明媚一进去,便直奔床,重重地倒下去,头埋在枕头下,人亦冷静过来。不嫁给梁永闻的话不过是气话,她晓得他的性子软,这样说这是为了要他别再瞻前顾后,眼前要紧先将东西找到再说。纵算再买,他的钱不就算自己的钱么,白白损失心也痛。
不会不嫁给他的。她都跟着来这一趟了,算是骑虎难下的局面,北宁游学的同窗都已知晓,即使只有一两个同乡,这种消息也迟早会传回去的。佟明媚是想等到粤州,见了梁永闻父母,一切尘埃落定再“衣锦还乡”,反正她也无双亲,不需要交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