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张经理公式化的脸亮了起来,几步路走过去,弓着腰引他到梁永闻和佟明媚面前,指着二人向魏奉山介绍了一下情况,不过是走个过场,魏奉山心里门清儿。
魏奉山的视线从托运单据上挪开,轻轻掠过佟明媚,继而落在了梁永闻紧张焦急的脸上,“梁公子?”
“是。”梁永闻不知为何,自己明明该是有底气的一方,却被他盯得心底发毛,像在家族宗祠中被长辈训斥一般,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额上竟生出了汗珠,不怪张经理点头哈腰的讨好样,“您是……这里的当家?”
魏奉山轻点头,算作是回应,他问:“可是粤州梁氏?”
梁家在粤州是盛族,梁永闻也出自其中一脉,但到他这一辈,掌权人与他小家隔了几层,虽然年年宗祠祭祀,但是家产亦分得清明,内中关系也不算好,他们小家那一点产业远不能和声名在外的梁氏相比,一时间不知面前人是何意思,有点不知怎么答。
“梁公子勿多心,我只是听你口音带点粤州腔调,又恰好姓梁,曾与粤州梁氏有些交往,这才冒昧多问了一句。”
“哦。此梁或许非……”
耳听着梁永闻要否认,佟明媚立即开口道:“正是正是。”她听梁永闻说起过,大名鼎鼎的粤州梁氏,现任掌权人祖父的祖父跟他父亲的祖父的祖父是堂兄弟,那这可不就算是一家人,这么答也没错。况且粤州山高水远的,谁关心这等小事。
最重要的是她那八箱子的宝贝,眼前男人一副沉稳的模样,面上不显山露水的,但看这周遭的人的反应,是个能做大主的,若是他能看在交情上叉手出面,兴许能顺利解决这糟心事。
魏奉山的视线幽幽地移到佟明媚的脸上,那双厉眼仍旧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似乎多了一点特地浮出来的笑意,连说话的调子也像是努力轻快着:“这位是?”
佟明媚笑起来,不假思索道:“我是他太太。”
都登报订婚了,怎么不算呢。她心里都盘算好了,下一步就说那八个箱子有多重要,里面装的东西都是结婚要用的,价值连城,可不是一百元就能打发的。
魏奉山为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眉毛也跟着一跳,捏着单据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穿透了纸张。
佟明媚:“?”
魏奉山心中不痛快极了,几乎是咬牙道:“梁太太?”
佟明媚继续笑得大方:“是啊。”说着她还拉了拉身侧梁永闻的衣袖。
梁永闻原还为前一个问题而心态矛盾,听见佟明媚这样对别人介绍自己,瞬间走出来,东西能不能找的回来另说,起码“太太”是会继续嫁给他了。
“是,我太太。”
两人并肩而立,双双露出笑容。
魏奉山的胸膛起伏,脸色沉沉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梭巡。
佟明媚有点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她想着刚刚张经理对他的称呼,试探着叫了一声,“二爷?”
女人的嗓音又柔又媚,配合着她不施粉黛的俊俏脸蛋,魏奉山的心静下来,逼着自己松开悄悄握紧的拳头,“既然是粤州梁氏的人,那我必将替梁公子……找回来。”
话是对梁永闻说,目光始终不离佟明媚。
“那梁某先多谢了。”梁永闻想伸手,握手礼现如今是礼节风尚,但面前人似乎是没注意,往边上走了两步,吩咐小厮,“先把找到的两只给梁公子送过去。”
梁永闻尴尬收回手,道:“不麻烦。”
“欸,这可不行。弄丢了梁公子的箱子已然是有愧,这些小事梁公子就不必推辞了。”魏奉山话音一转,“梁公子下榻在何处?”
“沪城饭店。”
魏奉山点头,这一切都他都知悉,从他们昨天从火车上下来到定下的房间号,没有他不知道的,“这样吧,我请人开车将二位送回去。”
梁永闻还要推辞,面前的人却始终客气又强硬,“或许梁公子是粗人,这位……小姐须得照看好,黄包车有风沙,二位远道而来,想必还累着,就当作给我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好了。”
说话间,佟明媚感到他的视线总在自己的面上扫过,她隐隐感到并非是无意。那么是故意喽,而且在话里模糊了她梁太太的身份。佟明媚心里有点得意,嗨呀,莫非是自己太有魅力了?有这样的魅力在,梁永闻更该好好珍惜自己呀。
魏奉山一声吩咐下去,不过眨眼功夫,都预备好了。佟明媚还第一次坐小汽车,长长方方一只铁皮盒子,四个盖子,打开一只钻进去,宽敞舒服。车子开起来,行人、商铺都朝后退,速度比黄包车快多了,还不觉得颠簸。
碍于魏奉山在场,她还收敛了新奇感。不过她面上享受都落入了在前座的魏奉山眼里。
“二位回粤州不急吧?今天二位暂且休息,等明天,我带二位逛一逛沪城,这最好的一块地方,就这样路过一趟可惜了。”
佟明媚透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