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昨晚雨势急,衣角处可见的泥迹斑驳。自己出门只带了主子送的东西和一袋碎银子,想了想还是极不情愿地把云珵给的衣服在车内换了,他这个人一般,衣服确是触感温滑,穿起来也正合身。
下了车,花九天看了看时辰,算了算路程,应该已到冀州境内。再走两三日,过了青州,就是云州境内了。花九天虽没去过,可早些年被师父逼着背过大魏勘舆图,自己方向辨识向来极好,心中有了数。
边往驿馆内走,花九天边观察了下,自己坐的这辆马车前面还有一辆马车,从外形看比自己坐的这辆小了很多。马车后面身着黑色骑装的兵卫安静地立于马上,心下数了数有十四个人,他们身后的马背上插着长约五尺高约三尺的联络旗,通体黑色,边缘处有银色云纹,正中间是一个大大的银织“云”字,正是自己昨日夜里看到的泛光白色。
进了驿馆里面,云珵背对自己而坐,他正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穿靛蓝色锦袍的公子,胸前绣着一朵大大的牡丹,旁边放着一把木质折扇,这是花九天第一次见林清河,年岁看着和自己差不多,肤白如玉,眉目清秀,虽不如云珵俊美,可胜在仪态优雅,服饰花哨。林清河亦注意到花九天,看她身上穿的倒像是云珵以前穿过的衣服,虽是男子装扮,可面庞清秀,一双眼睛乌黑澄澈,颇有些灵气。待她坐下,有些疑惑地问云珵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只听云珵漫不经心地答道:”她是我的近侍”。花九天拿筷子的手一顿,打心底佩服云珵这说谎的本事,怎么就能这么自然。随即注意到林清河看向自己的异样神色,才反应过来,平日里主子也会用近侍称呼她,可云珵这口吻,旁人听来很容易理解成另一层意思。偷偷瞪了云珵一眼,索性埋头吃饭,假装听不见。
又行了两日,已是四月十五。云珵一路上话很少,只问了花九天的姓名和年纪,其余时间不是喝茶看书,就是静卧休息。花九天平日里爱热闹,可眼下却没什么心思说话。大多数时间都是透过窗户看着车外发呆。
出了上郡,再走十几里地就是青州的属地。林清河过来拜别云珵,花九天也跟着下了马车。
林清河手执纸扇,优雅施了一礼,脸上挂着细雨般地笑意道:“前面就是青州境内,想来王爷已经打过招呼。清河就送到此处,二公子一路保重。”
云珵轻点了点头,颇有风度地致谢道:“有劳了。”
林清河略微沉吟一会,看向花九天,清冷的眸子浮上一抹笑意,开口道:“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待确定是和自己说,花九天眸中闪过一丝惊诧。抬头看林清河已转身走向一边,忙跟了上去。云珵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凤眸流转间已是洞悉一切。
“姑娘去云州,苏大人知道吗?”林清河看着花九天,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
花九天忙抬起头,有些错愕地问道:“林大人认得我?”
林清河目光深邃,骨节分明的手轻敲着折扇,唇边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猜的,倒是听周灵澈提过几次。”
花九天摇了摇头,回道:“主子不知道。”心下却有些感慨,这一路上,云珵深不可测也就罢了,这位林大人也是不简单。
林清河看着她接着问道:“姑娘去云州做什么?”
花九天顾忌林清河的身份,不想说自己从军之事。至于被云珵威胁,几句话又解释不清。思忖了下随口敷衍道:“想去云州散散心。”
林清河轻笑一声,知她并不信任自己,打趣道:“姑娘可真会挑地方!”顿了下又接着道:“灵城局势复杂,你虽有些小聪明,去了还是多留几个心眼的好。别刚捡了一条命,又折在了云州。”花九天心想自己捡的这条命,如今最多算半条,另外半条还捏在云珵手里。
不过面上还是恭敬应道:“大人的话,我记下了。大人回到京都,若有人问起.....”话未说完,林清河已将手中折扇潇洒展开,转身朝自己马车走去,头也不回地答道:“放心,我不会提起。”心中却暗笑,苏鹤云是什么人,还用得着等他说,小姑娘还是太天真。
送别林清河,刚走了不到三里路,第一道飞云令便到了。报信的黑衣卫士单膝跪在马车边恭声道:“王爷有令,让二公子过柳中城,从云中关直抵灵城,即刻回云州。”报完后,花九天看到一个墨黑色云纹装饰的书笺递了进来,看云珵美没有接的意思,忙起身接了过来。
谁料云珵薄唇轻启,看着花九天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入了青州先去金蒲城。”花九天虽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还是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