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天忙用手卡着脖子,先是用力咳嗽,发现没什么用。又赶紧俯身干呕,也是无济于事。怒目直视男子喊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他手速太快,花九天连是什么颜色什么形状都没看到,只觉得一吞下整个胸肺都凉嗖嗖的。可男子却早已拍了拍衣角,慵懒地支颐坐在马车另一侧。漫不经心地警告道:“你再这样喊叫,我就把你扔下去。今日是你命大上了我的车,我劝你好好当个哑巴。”
花九天心下又气又急,看他这样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蹭得一下坐起身,用手指着他正欲回怼,猛然看到他腰间束着一条打了结的宽边白绫。他今日本就着一身墨黑色窄袖对襟锦袍,袖口和衣襟处是用银线缝制的腾云暗纹。对比之下,很难不让人留意到这一抹白色。
花九天再看他玉冠束发,随意地坐在那里,一颦一笑却自带清贵疏离。视线落在马车内,左边是一张银色织锦软塌,右边是自己身后现在还空着,中间有一个矮几,上面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空间开阔,容纳四个人都没有问题。
花九天久在京都,自然看出这是宫里才有的规格。那么眼前的男子定然就是镇北王府的二公子云珵无疑了,亏自己刚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去云州从军。
花九天惺惺收了手,正欲说点什么。却不料云珵望见她神色,唇角微弯,抢先一步开口道:“你我同去云州,最好是跟紧了我,去了后我自会给你解药。若是跟丢了,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说罢扯了被子,自顾自地靠在软塌上假寐。
花九天方才在外面淋了雨,如今浑身湿漉漉的。把背后的弓立在角落,踌躇了下,坐在右侧,木板光滑就是有些硌人。花九天轻撩开帘子边小缝朝外看了一眼,夜色晦暗,雨势已经小了很多。
瑟缩了下身子,依在车内一角,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今日追杀自己的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若是林相爷的人,会不会是奔着主子去的,心下有些隐隐担忧苏府众人。
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上了云珵的马车,心下有些后悔做了去云州从军的决定。如今看,自己和这位未来的顶头上司可以说是极不对付。关键他居然给自己投毒,堂堂贵胄公子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别人擅医术是行善积德,他却是胁人性命,真是空有一副好皮相。
花九天侧目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忽而想到了什么,双眉紧蹙,心下开始盘算着:他一眼便认出自己是女子,可在知道自己要去云州从军,竟然没有表露出丝毫惊诧和嘲笑,竟是个难得的不俗之人,隐约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可转念想到他大哥刚陨,若是寻常人反应,此刻必定是心急如焚悲痛欲绝,可他却能如此冷静自持,仿若无事人一样,心下又觉得真是可怕。再抬头,虽是咫尺之距,已生了警惕防备之心。
花九天微眯着眼,又走了约一刻钟,算了算时间,应该快到北门出口了。突然车队停下来,外面传来一阵不太清晰地喧嚣声。花九天睁开眼睛,手轻轻按在腰间,侧耳附在窗边听外面的动静。
“停下!停下!京畿卫要检查!”声音粗厉蛮横。
紧接着一个清冷悠扬的声音响起:“你让王导过来见我,你没有资格同我讲话。”
花九天心下疑惑,不知道是谁这么大口气。王导自己还是听过的,父亲是虎卫军主将,有两个姑姑,一个是如今二殿下成王的生母,另一个便是林相爷的夫人,和周灵澈在京都身份差不多。
不一会儿,马蹄声传来,另一个倨傲的声音响起:“林大人大半夜的这是要出城?”
花九天心想林大人,莫非是林藏锋,不,林清河林大人,心下稍安。
“呵,这大半夜的,你派人守住这城门口。是林相府被人盗了还是林相爷被人暗杀啦?”林清河语气甚是不善,说出的话却带着调侃。
王导笑出声来,得意地道:“还真让林大人猜着了,我就是奉命在此捉拿可疑之人。今日凡是出城的,不论活人死物,都得过了京畿卫搜查这一关。”
花九天听到有什么东西掷出去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林清河略带嘲讽的声音:“我竟不知如今这天下,究竟是姓魏还是姓林了。圣上亲笔敕令,你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不然一会儿动起手来,王督卫可别怪我没有事先跟你打招呼。”说罢只听林清河冷声下令,马车缓缓前行,外面一片肃静,再无任何阻拦。
花九天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轻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若不是寄身马车上,今晚莫说出城,恐怕脱身都难。不免有些感激地看了云珵一眼,才发现他竟睡得很安详,外面发生了什么仿若全然与他无关,花九天心里倒有了几分佩服。索性也侧身躺在木板上,闭上了眼睛。
行了一夜的路,花九天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然,直到马车外禀告声传来,才醒了过来。坐起身时,还有些迷糊。却见云珵早已收拾齐整,走过花九天身侧时,把一套墨黑色男装随手放在一旁。边朝外走边吩咐道:“换了衣服下来吃饭。”
花九天反应了下,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