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隔了七年的真相终于要在她面前彻底铺陈开来吗?
文渚眸光微颤,努力告诉自己冷静。
冷静,要冷静……听谢晏白说。
瞥过她轻轻颤抖的眼睫,谢晏白推过去一杯温水。
只是对比之下,他的声音便显得是堪称绝情的平静:“玟声是轻奢品牌,以质量与设计取胜,所以,质检不合格这件事对品牌形象来说,不外乎一次严重打击。”
“而那回应,也莫过于火上浇油。”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但这还不至于让你们家去寻求收购。”
文渚握紧了水杯:“我爸爸说……是因为公司的资金链断了。”
谢晏白颔首,声音并未掺杂过多情绪,像只是讨论商业上的一个公事公办的案例:“服装企业一向高库存慢回款,因为这件事,玟声面临了严重的库存积压,资金流受了影响。”
“而你父亲此前因为看好下一季的设计师合作款,让工厂多做了一倍的货,如今库存积压,尾款的压力骤然增大不少。”
“这时候,最初傲慢回应的那位高管突然卷走了公司的大笔钱。”
“他准备充分,虽然最终落网,但卷走的钱款还是都流入了国外账户,短期内难以追回。”
种种变故之下,文伟成那时候,为了资金的周转很是奔走了一番。
甚至,连家里房产都变卖了干净。
谢晏白又想起了什么,凉薄笑了一下:“就在问题即将解决的时候,谢临琛突然联合几个供应商,以违约为由对你父亲施压。”
想到父亲最后的结局,文渚将嘴角扯到最大:“他的目的是……收购。”
“是的。”
缭乱的霓虹灯光不息长亮,分割本该属于深夜的平静。
谢晏白望向窗外,继续淡淡说着往事:“谢家一直想在中端领域寻求突破,早把目光瞄准了玟声。”
“但因你父亲不同意被收购,他们便做了这么一个局。”
“……所以,一开始的服装质检不合格也是他一早就策划好的,而那名高管,也早就被他买通了。”
文渚轻轻闭上眼,笃定道。
谢晏白颔首赞同:“这是谢临琛的计策,买通工厂做手脚后,联合水军造势……虽不算高明,却很成功。”
“至于原因……”谢晏白的神情中,有着漠然的冷淡,“谢家的集团要求严格,谢临琛想进入集团内部,要干出点实绩才行。”
谢晏白话未说完,但文渚已经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收购玟声,便是谢临琛的实绩。
暖色的主灯好像突然黯淡到让人难以忍受,文渚沉默着,在谢晏白的讲述里,当年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明了了。
文家的落败,从头到尾都是谢临琛为了收购玟声、继承谢家集团而设的一个局。
嘴唇抿得死紧,文渚在想到谢临琛不知私下给父亲施了多少次压,可怜她那时浑然不知,还去追问父亲何时能解决一切。
而父亲呢,他面对她时,又为何对谢临琛的逼迫只口不提,他身在中心,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个局。
……是瞬息跌落之间,突然觉得疲惫,怕她也扯入其中吗。
面前出现一个玻璃杯,杯壁上沿被热水氤氲出一圈蒙蒙雾气。文渚抬头,谢晏白漆黑锋利的眉眼被水汽氤氲得疏远而模糊。
“换杯热的吧。”
文渚意识到他在说她手里的这杯。
其实也还好,室内温度不算特别低,她还一直握着杯子,现在的水温其实刚好合适。
但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谢谢。”
“还有想知道的吗。”谢晏白问。
文渚抬眼,将他缓慢打量。
谢晏白的皮相极好,眉骨凌厉,眼尾微挑,而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身上更是有种难夺其辉的贵气。
但文渚沉默着,眼中只有难以轻拿轻放的审视。
纵然谢晏白一向不动声色,在文渚这样的目光里,竟也稍感不适。
但他忍住了没动。
幸而文渚终于开口:“我相信谢总那时候没有添一把火。”
未添火,也许是作壁上观,不代表没有从中收割利益。
但水至清则无鱼,商场上只有利益,况且谢晏白和文家没有关系,他不帮忙是本分,她也没那个立场要求他一身干净。
十点半了,天幕漆黑,下方的世界还在上演着不息的车水马龙。
文渚缓慢摩挲杯缘,这七年来的遭遇一一在她脑海里闪现,她视线最终停在某处,那里是玻璃杯在灯下最亮的折射点。
她看了一会儿,将目光移到谢晏白的面上,托出自己的打算:“谢总……要不要再来一次合作?我的目标是谢临琛,我想让他走投无路。”
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