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其陌生。那天他钢琴考级失利,郑志扬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贬得一无是处。若不是母亲护住自己,他那卑微的小小梦想,也许早就夭折在襁褓里了。
“阿姨,你刚刚说,第一名奖金是多少钱?”
郑屿年不知为何,主动和人开始聊天。
这一次,他仿佛想救人,救面前的小女孩,救平行时空里的自己。
“五千块,上去就能弹,”那女人不屑地看他一眼,“怎么着,你一个男生,难道还会吗?”
“略懂皮毛。”
“还有没有挑战者了,如果没有的话……”
“我!”
郑屿年高举手,一时间全场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沈艾正好从厕所里出来,郑屿年把衣服精准地丢在她手上,有种将士出征的悲壮感。
他的手一触碰到琴键,便有悠扬的琴声回荡。手指的变换是那样自然而迅速,仅仅是快速的抽离与交替,他却能弹奏出别样的感情。路过的路人也不由得驻足观望,喧闹的商场似乎依稀变得安静,不过一会钢琴边便围满了人。
弹奏间,似乎是曲意催人,郑屿年弹奏得愈来愈快,铮铮的钢琴声像是海边即将远航的号角,伴随着风帆扬起尘埃的那一刻,船只便驶向无垠的大海。
一曲终了,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郑屿年的脸上布满了汗珠,或许是病还没好,确实是耗费了很多体力,抑或是他想表达的情感实在是过分强烈,透支了他原本便脆弱的生命。
“弹得好!”
人群中有人喊道。
沈艾头一个鼓掌,紧接着掌声如雷鸣四起。郑屿年面上依旧冷静,心中却是澎湃的,或许这个孤独的灵魂第一次得到了认可,为着他的琴艺,为着这首曼妙的歌。
那都足够了。
曲终人散,商场回归于吵闹,郑屿年拿着五千块钱,递给了刚刚的小女孩。
“哥哥,我不能要……”
“拿着,好好学琴,听老师的话。”
“好了,叫你拿着就拿着!你这小子,倒是够厉害的。”刚才的女人翻脸比翻书快,三两下就把钱紧紧攥在手里。
“阿姨,你知道学琴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什么?”
“学琴前,先学做人。”
离别之际,小女孩羞红了脸,问了郑屿年一句悄悄话。
“哥哥,我以后也能弹得和你一样好吗?”
“当然,你会比我更厉害。”
沈艾目送着小女孩和她的母亲远去,又为郑屿年的慷慨与情义动容了一番。
“喂,郑屿年,那小孩刚刚和你说了什么?”
话一出口,沈艾才发现这句话竟然意外带着吃醋的意味。
自己和一个小屁孩置什么气,郑屿年分明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直到下一秒,郑屿年这人罕见地犯贱起来:“你真想知道?”
“想。”
“她说,”郑屿年带着莫名的骄傲感,“怎么会有我这么帅的大哥哥。”
“不要脸。”
沈艾在心中早已把他来回揍了一万遍。
“话说,你刚刚弹的曲子真好听,叫什么名字啊?”
郑屿年只扔下三个字,轻描淡写地。
《诀别书》。
沈艾不解道:“为什么名字是诀别,调子却那么轻快啊!”
“这才是诀别的最高境界,不是吗?人们往往用最深沉最悲哀的曲调去描述别离,将分开比喻成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好像窒息得不能呼吸一般,”郑屿年耐心地和她说着,“可是真正的诀别,却更加可悲。原因在于,人们往往不能预知某天普通的一次见面,会不会是生命里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
“郑屿年,你别老是说这些分开不分开的,人生路还那么长,你要乐观点,”沈艾趁机聊回正事,“我听曹管家说,你面对医院的治疗,一点都不积极,非常不配合。”
郑屿年不去质疑她,却反问道:“你这次数学考得怎么样?”
“班级……十二,年级就更加……”
“你这话说得好笑,你看,你连考个第一都做不到,还要求我这个身患重病的人燃起希望。怎么听起来都是我比较可怜吧。”
“谁说的,谁说我考不好!”
“我说的,怎么样。”
“好,既然你这么说,”沈艾卯足了劲,“那如果下次我考了年级第一,你就乖乖接受治疗。”
“大白天的,你怎么就开始做梦了?”
“我说认真的,”沈艾拦住他的去路,“赌不赌?”
“赌就赌。”郑屿年对上她的目光。
“一言为定。”
这天沈艾复习着数学的时候,被谢百和告知了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