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金福闭着眼睛听她背完,脸上很平静,既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愤世嫉俗,只咳嗽了两声。宝珠也不管他是何反应,见他久久未语,陈晋北则是无奈一笑看着自己,不以为意:“怎么了嘛,我只不过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
“小姑娘,我没有说你讲得不对,多读书能引经据典很好,只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能实际解决问题更好。在我们建国之初,国民还一穷二白的时候,如果人人讲大同,只能人人都吃大锅饭,抑制人性里的贪婪逐利就变相抑制了生产力,难道今天不再匮乏的物质基础建设,全是谈奉献,谈牺牲,谈艰苦奋斗,纸上谈兵得来的吗?总是需要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嘛,那些胆子大的脑袋聪明的人,他们所积累的资本不也回馈了社会,带动了发展,提供了许多就业的岗位,难道要大家一起穷,一起受苦受难才是社会主义吗?”
“你这是在企图掩盖剥削的本质吗?”
“不,我不掩盖。我不仅可以坦白承认,我甚至还想问,你们总是抨击资本家,那财富积累的途径还有什么?”
陈晋北眼看着宝珠要被带到沟里去了,开口道:“还是讲讲你和陈真人的事吧。”
钟金福收起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那我跟你们讲讲,我是如何被他困在这里的吧,毕竟这件事也就只有我和陈真人知晓,等我讲完,或许能给你们提供一些他到底在干什么的思路。”
他停顿了一会,接着继续说道:“前面的事我猜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建厂初期有个原著居民不愿意搬迁,吊死在屋里,我刚招了第一批工人开始接单,就闹起了鬼。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经人介绍认识了陈真人的大师兄,于真人。”
宝珠坐了下来,她觉得自己需要认真对待钟金福所说的每一句话,好分辨真假,“他们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吗?”
“是的,于真人的名号一直响当当,但他之前喜欢独来独往,谁也没听说过他还有其他师兄弟,直到那一次相请,于真人向我介绍陈真人,言说是他同门的小师弟,而他年事已高,准备到北方养老,南方的生意会逐渐交给陈真人打理。”
宝珠自己念叨:“他们的生意做得很大吗?”
钟金福回答她,“说实话,我对于真人了解得很少,他们很神秘,也不靠吹嘘自己的门派传承,拿出手的都是真本事。而这种消灾挡业的事情,即使是我们正经生意人,彼此间也不会相互谈起。一个弄得不好,可能就成了对手手中的把柄,所以都是慎之又慎。”
“啊,不能言说的秘密,正好是鬼神寻租的空间。”
“起初我对陈真人的印象很一般,他的行事做派比起于真人的怪,更像是有些邪性,不过我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他能把我的事情办妥,钱我是一分不会少给。所以我们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我还给他介绍过不少生意。”
宝珠耸肩道:“你们还挺臭味相投。”
钟金福呵呵一笑,他对宝珠的态度似乎也在发生转变,从最初的防备,变成了像是在包容一个晚辈,“不错,在我的人生经验里,人结交,只能求同存异,这个同在我看来就是共同利益。利益一致,关系才能长长久久地维持。陈真人是真的有本事,他一出手就将上吊老伯的鬼魂赶跑了,可惜他冥顽不灵,又回来纠缠,陈真人只得将他杀了,以绝后患。此后,我的厂房一直太平,没有任何事发生。”
“那地下室的道观是何时建的?”
“建厂房后的第十年。那时候陈真人已经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帮很多老板做过事,他跟我说,算过我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要在地下建一个道观,以后在此修炼,同时可保我三代荣华富贵长盛不衰。”
宝珠蹙眉,想不到这个精明的老头会听信这种一眼识破的谎言,不可思议道:“然后你就信了?”
钟金福眼睛一眯,反问宝珠:“换你你不信?”
宝珠以他的立场想了想:“这倒也是。”
钟金福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但笑过之后又长叹了一口气,“道观修好没几年,听说于真人在北方仙去了,陈真人跑过去吊丧,回来以后就开始潜心在道观里摆阵修炼,至于他炼什么,我之前一直是不知道的,直到我自己死后。”
宝珠不太好意思问他:“然后他把你也炼了?”
“还没到这一步。鬼魂在外的时间只有三年,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延长那些木盒里装着的鬼魂的寿命?包括我,我是在五年前去世的。”
宝珠灵机一动,说道:“莫非他还有和往生馆做买卖的本事不成?”
钟金福这次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宝珠,“陈真人就是这么想的,他是个揣摩人心的高手,还记得攻击你们的那个铃铛吗?你可知那是什么?”
宝珠对这个不甚在意,随意道:“不就是他手上的一件法器嘛,他们这些道士行走江湖这么久,总归有那么一两件自己趁手的兵器。”
“那叫追魂铃,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