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吗?”
两人的目光于是缓缓从虞北鸢身上转移到车厢上,还是阿凝率先开口:“公主,您是不是忘了——救回来的那个?”
虞北鸢拍拍脑袋,恍然大悟。
今日恐怕是太累了,连躺在她腿边跟着马车颠了一路的那家伙都忘得一干二净。她赶紧上前掀起帷帐,拔萝卜似的将男人往外拽。
刚拽到一半,远处街角沙尘四起,一匹熟悉的栗色骏马四蹄如飞,疾驰如电,蓦地出现在虞北鸢视线中央。
虞北鸢一眼认出,这是虞风冽来了。
虞风冽虽是她亲哥,但毕竟是一国太子,向来最注重王室声誉。更何况他生性急躁多疑,还总喜欢管束教导她。
若是看见她身边无缘无故出现个男人,只怕虞北鸢还没张嘴,他就要急得跳脚、怒气冲冲质问起来。
虞北鸢想想要花半个时辰跟他解释就无比头疼,顿时一个激灵,伸手猛地把人推了回去。
“咚”,那人似乎撞在了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虞北鸢此时无暇管这么多,只顾连声催促车夫:“把他藏好,快快快,马车驾到庭院里去!”
栗色骏马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公主府门口,虞风冽翻身下马,大步流星走过来。
“北鸢!”
“王兄,你怎么来了?”虞北鸢一边尽力挤出笑容,急匆匆迎到虞风冽面前,一边暗暗给车夫打手势,示意他动作快些。
她本就惊慌,看见虞风冽脸色阴沉地走过来,更是下意识地心虚。
然而太子在侧,想指挥马车神不知鬼不觉退进庭院而不被追问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车夫一边小心翼翼勒着缰绳,一边随时观察两人的动向。好在虞风冽这会儿正急得团团乱转,压根没工夫注意别的。
他紧紧攥住虞北鸢手腕,面色沉沉,俊朗眉目满含急迫:“北鸢,父王在宴上答应了楚王,要把你嫁过去做楚王后!”
“楚王?”虞北鸢心虚劲儿过去,听见这话顿时有些发懵,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一号人物,“我不认识啊。”
“你当然不认识,因为楚王比父王年纪还大!”虞风冽气得冷笑起来,眉眼凝结成冰,“北鸢,你会想嫁给楚王吗?”
虞北鸢后知后觉理解了哥哥的意思,这下险些跳起来:“父王要我嫁给楚王?远远跑到南边去给他当续弦?”
见虞风冽脸色阴沉,久久不语,她就明白了。
“我不嫁。”虞北鸢拂袖往府门槛上一坐,抿紧嘴唇,“父王就算把我塞进轿子我也不去!”
虞风冽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没了急切,一反常态地冷静:“北鸢,你去收拾包袱,王兄送你逃到别处去。”
他说完就背起手,在府门前踱来踱去,见旁边的马车慢吞吞往庭院里溜,突然抬腿踹了车壁一脚,喝道:“能不能快点?”
车夫吓了一跳,唯唯诺诺放缓了缰绳。
虞北鸢爬起来,本还因为王兄要送她走的决定心生感动,余光突然瞥见虞风冽这么一踹,车身晃了两下,将帘帐晃开了半边,隐约看得见其中的人影。
她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急忙侧过身,试图挡住虞风冽的视线。
哪知她不侧身还好,虞北鸢这么一动,虞风冽停下脚步,狐疑地看过来。
“你挡什么?”
虞北鸢险些心脏骤停。
她赶紧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急急忙忙转移话题:“没什么。对了王兄,你说要把我送到哪儿?”
虞风冽深知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长眉微微皱起,越发怀疑:“虞北鸢,你不去收拾东西,在这晃来晃去,不会是背着我犯了什么错吧?”
他说完,挣开虞北鸢的手,径直往马车的方向大步走去。
眼看虞风冽就要掀起帘帐查看马车内的情况,虞北鸢深吸一口气,头脑飞快地转过无数说辞。
怎么才能最快让他相信这是她做好事捡来的无辜百姓,不是她情郎?
然而意料中的暴怒并没有发生。
没等虞风冽伸手,一阵马蹄踢踏声忽然由远及近响起。竟然又有两匹快马乘风踏尘而来,为首的正是云国国君近来的宠臣裴夜。
裴夜绯衣玄带,意气风发,神情分外愉悦。他勒住缰绳,端坐在马背上,见虞风冽和虞北鸢都注视着他,却并不惊讶,气定神闲地微微躬身:“原来太子与公主都在。臣奉王命,前来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