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于午门斩首示众。
“殿下,求殿下……”
许久,太子才缓缓开口:“沈二姑娘,你这不是让孤难做吗?沈家谋逆早已是板上钉钉,莫非你要让圣上承认是他错判,你要让孤、为了你沈家,与父皇作对吗?更何况……”
他话音一转:“沈家谋逆的信件还是孤从你的房中搜出,如此证物哪还有回旋的余地……
今日之果,皆是因你而起啊。”
这一声声仿佛惊雷在她耳边炸开,她以为,太子殿下虽不折手段,却好歹能念在沈家忠君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原来,竟然她错了……
她大错特错!
太子麻木不仁,冷心冷情,她以为的‘忠’如今都成了一场笑话。
她的胸膛起伏不定,断断续续的喘息着,她从来没有像这般痛恨过,痛恨这个世道的不公,痛恨这个人的残忍,皇室中人,生性凉薄,她早该明白的。
可她更狠自己的软弱无能,到最后了,她竟还想着求他?
可笑!真是可笑啊!
沈卿竹莫名笑出声来,泪水却在眼眶打转,缓缓落下,被她轻轻拭去,手扶着膝艰难起身,望着眼前这位储君,将心中悲痛尽数压抑,她挺直背脊,神情再无悲喜,呼啸而过的寒风吹的她青丝散乱。
最后一次,她以沈家之女的名义对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说道:“你为君不仁,心无慈悲,来日必将手足相残,死于至亲之手,我沈家众人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会看着你,等着你来——”
“赎罪……”
她的一番话并未在太子心里掀起什么波澜。
就像是一个临死之人最后的倔强。
“启禀殿下——”
下人匆匆跑来,神色焦急。
“说。”
“沈府有人出没,疑似沈氏余孽。”
沈卿竹闻言,不可置信的回头:“你说什么?”
太子不容她反应,毫不留情的传令:“无论是谁,就地诛杀。”
“顾衍之!”
“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沈卿竹心底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被狠狠熄灭。
她无计可施了……
世人皆言:沈家女有倾世之才,可化腐朽为神奇,不逊于世间任一男子。
如今她身处逆境,却什么也做不了。
阿爹,阿兄,还有沈家的妇孺老幼们,是卿竹没用,你们再等等我,我这便来陪你们。
天边红日缓缓落下,夕阳像被染上了血一般,明艳刺目。
一场大火弥漫整座宫宇,下人仆从四处乱窜,叫嚣着:“快来人啊,走水了!”
沈卿竹望着烟火之外的‘人间’,那些似真似假的嘴脸,恍如黄粱梦一场。
衣袂被火星子点燃,不过须臾,她便感受到刺骨的疼痛,可比起心底滔天的恨意却是过之不及。
若上苍能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发誓:不入皇室,不涉党争!
只求守护家人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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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沈卿竹神思回归,茫然的看着眼前几乎哭成泪人的小丫头,心中百转千回。
“好了,别哭了,你方才说什么不好了?”
提起这事,竹苓便吓得止住了哭泣,一拍自己脑袋,忙道:“坏了,老爷让奴婢来唤你,快去前厅接旨。”
接旨?
她未曾记得前世有接到什么旨意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总得去瞧上一瞧,何况,她已许久未见父兄了……
真的好久好久了……
久到一辈子那么长。
竹苓扶她起身更衣,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她站在铜镜前细细打量如今这脸庞,肤白如雪,明眸皓齿,眉间一颗美人痣更添风情。
她的长相本就具有攻击性,只是上一世,她一心只为太子,从未想过在自己身上下功夫,平日里尽是些素白衣衫,显得寡淡又清冷。
“小姐真是好看,也不知今后是哪家儿郎有这个荣幸,能得小姐垂青。”
沈卿竹浅淡一笑,不置可否。
越是靠近前厅,她的心跳就越甚,比起那道来意不明的圣旨,她更怕在见到父兄的那一刻,眼下的一切便都消失殆尽,不复存在了。
她姗姗来迟,厅中众人回眸。
差一点……她便落下泪来……
起初她还觉得不够真实,那种只会出现在话本里的灵异怪谈,竟真的在她身上发生。
父兄还在,沈家未被灭门,那些望向她的双眼,担忧关怀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舒儿,快过来。”
沈卿竹,小字望舒,是她的娘亲取的,在她尚在襁褓中时,沈氏便常常抱着她,嘴里不住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