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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途(1 / 2)

数日春寒。

马车一路往北,分明时日回暖,枝头却春意渐消。眼看着景色逐渐由青翠向荒芜过渡,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几点绿意,宋吟秋心下了然。

“还有多远?”

她掀开车帘,流木骑马而归,他一拉缰绳,慢下速度,道:“殿下,不出两日,便该到了。”

宋吟秋闻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放下轿帘。

流木有些忧虑地道:“殿下,外边儿冷,您还是关上帘子吧。”

宋吟秋摆手,道:“无妨。”

此处虽还不到亲王府,但也算是她的封地境内。朔风刺骨的寒,被风一吹,车内烧着的暖炉似乎也打了个哆嗦。她裹紧了大氅,只期望自己不要在半路病倒才好。

她们一行人沿着官道,走了已有好些日子。宋吟秋也远远望见过农田数亩。起先还有百姓披着蓑衣插秧,到后来水田渐少,旱田多起来,偶有几弯尚未解冻的溪流,也冻住了春意盎然的生机。

这便是她将生活的土地。

她前些日子接了前线的战报,近来无事,各方相安。原先的镇北将军木弦惊请辞了,他虽找了沈知弈做掌舵的接班人,但沈知弈位及四品,且从未踏足过北疆,是以完全接管木弦惊的位置仍需一段时日,如今前线主心骨名义上仍是木弦惊当年的副将。

副将战报中言道,将派遣将领至王府数里外迎接。

算着路程,也该到了。

宋吟秋沉思片刻,见前路坦荡,复拉上车帘,隔绝这一方水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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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御书房宽厚的书桌上整齐堆叠着各方奏章,张桂抱着浮尘进来,见皇帝紧皱着眉头,翻过又一道请安的折子。

他抬手示意徒弟把温度正好的西湖龙井端给自己,走上前去,弯腰,将茶盏递到皇帝跟前。

“皇上。”

皇帝从密密麻麻的字迹中抬眼,打量他片刻,方道:“放着吧。”

张桂伴君多年,早知皇帝的脾气。他一使眼色,让一旁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都下去了。

又过了片刻,皇帝突然道:“那宋吟秋,可到北疆了?”

“还没呢皇上,”张桂忙不迭地答道,“算着时日,豫王世子一行人已经进入北疆境地了,还有四五天功夫才能到王府。”

“嗯,”皇帝应了一声,又问道,“那朕先前封的沈……”

张桂提醒道:“沈屿。”

“沈屿,”四下无人,只有一个算不得全人的张桂,皇帝方显出几分疲态来,“沈屿,此人如何?”

沈屿如何?

张桂愣了片刻,一时拿不准皇帝的心思,恐不遂皇帝的意。

他斟酌道:“沈将军调任北疆不过三月……万事仍需与诸位将领共同商榷。陛下圣明,让此人掌北疆军务,沈屿无正式的军功在身,短时间内难以服众,但北疆诸将领皆年事已高。陛下此举定能让北疆重整……”

皇帝瞥他一眼,倒也没受他的马屁,只道:“大理寺果真什么也没有查出?”

张桂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年前让大理寺主审的沈屿与世子宋吟秋深夜共处醉花楼一案。只是这案子虽闹得沸沸扬扬,牵扯进唐明书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京官和醉花楼的花魁,最后不还是什么也没能查到吗?

可在京官中传了好一阵子才消停。

皇帝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净问他些讨不着好处的问题。他不敢妄议朝政,却要揣度着皇帝的意思答话,当真是难于登天。

“大理寺少卿亲自查了,”张桂恭敬道,“那青楼的花魁玲珑当日晚与沈屿共处一室,说是一厢情愿想跟着沈大人;世子和唐大人那边倒是没什么牵扯。只是最后,世子殿下提议着沈大人将那花魁赎了,沈大人果真去赎了她。”

皇帝皱眉,道:“朕记得,沈屿任骁骑将军以前是个京城典仪?”

“是,”张桂继续道,“他当日凑不出银子。后来找朝中好些大人写了欠条,方才凑齐这么些钱。眼下去了北疆,也还没还呢。”

皇帝沉思半晌,突然道:“他倒聪明。”

张桂没接话,皇帝便道:“这案子中的哪一个人最后不是清清白白脱身?朕就不信天底下还能有这样巧的案子。你可知为何出了这档子事,朕仍要封宋吟秋与那沈屿一同到北疆?”

张桂谨慎道:“皇上圣明,早有决断。奴婢愚钝,哪能知晓这等道理。”

皇帝冷笑着搁了笔,端起茶呷了一口,方道:“不过是一个代行父权的世子和骁骑将军,朕谅他们也不敢翻出什么花儿来。”

张桂心知这当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皇帝没说,他倒也不便问询。他只深深埋首,盯着那盏西湖龙井的热气从袅袅到渐渐消失,却最终凝成宫禁中的雾气,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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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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