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啸川靠近暖榻起,凌佳蕊便知道是他回来,却依旧没有睁眼。
说不清是她太困了懒的,还是故意为之。
对于楼啸川一去十日,回来也不等见到自己却又走了,凌佳蕊是有些恼意的。
在下人面前,她不好发作,如今他回来,屋里又只有他们二人,怎能这么轻易就搭理他?便故意装作睡熟。
另一方面,她又好奇,这个平日总是对她冷脸相待的人,暗地里会是怎样?
凌佳蕊平静呼吸着,费力地偷眯了一条眼缝,小心去看。却猝不及防被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假装四肢无力垂落,脸靠着胸膛,十分安心。
听到对方说话,知道楼啸川是想将自己抱去床上睡。
心说算他有点良心,暗自得意。
当整个人被轻轻放平,却听到他说,“一道睡。”
一道睡?怎么个睡法?有这个必要吗?
凌佳蕊觉得不妥,好像没有必要这么做。
她如今病着,有十分合理的由头分房住,暗自后悔不该装睡,让他得了先机。
现在睁眼说不好,会不会有些突兀?
要不假装翻身掉下床,然后惊醒?
可惜,不等她动作,楼啸川已然侵盖下来。
往日苦寒的气息被酒味取代,铺天盖地向凌佳蕊袭来,再想挣脱已然迟了。
她双手在被窝里攥住,身体挺得笔直。
柔软的唇瓣没有张合,楼啸川生涩而猛烈,单纯用两片浸满烈酒的唇去蹭她的。
朴实的浅吻从嘴角摩挲到唇峰,描摹着凌佳蕊的起伏。
楼啸川的唇时而上下游走,时而左右摇头,像是用唇摆弄什么好玩的物件,又像是宝贝着什么稀世珍宝,不舍得离开一丝一毫。
然他们不知,秀珠正端着一碗醒酒汤,慢悠悠从外头进来。
她本是想送去廊下的,可眼见楼啸川回了屋,不想叫醒酒汤凉了,只好跟了上去。
心说凌佳蕊用了药,应该睡着了。
她轻轻地去,轻轻地走,不叫凌佳蕊知道。
双手仔细捧着碗,用肩头慢慢顶开珠帘,发出一阵碰撞响声。
然屋里二人专注在唇上,居然一点也没听到。
屋里静悄悄的,秀珠挂着腼腆笑意,从屏风后探头,只一眼,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她木然背过身去,躲在屏风后头,心里砰砰直跳。
撞见了主子亲热,她知道自己应该当作没看到,悄悄退出去才是。
可双脚不听使唤,非要叫她转身去看。
她贴在绣金的三折屏风背后,在缝隙中寻找那两人的身影。
影影绰绰间,看见楼啸川庞大的身躯覆盖了所有。
白日里威严颇重的刚毅将军,竟然跪在那人身侧,将她包容起来,遮了个严严实实。
秀珠手颤,怀里的汤碗轻晃,洒出一口拍到地上,发出闷脆的声响。
她惊恐万分,生怕自己露了马脚,急急去瞄,不想那两人浑然不知,丝毫没有被她打扰,依旧脸贴着脸。
过了许久,楼啸川轻转的脑袋,猝不及防停了片刻,忽而又猛然抬起头,深深望着身下熟睡的人。
呼吸愈发绵长而破碎,他喘着粗气,看着被自己揉得更红的唇。
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吻上去,但直觉告诉他,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心中烦闷。
然真随心所欲做了,却发现比方才更加难受。
已不止是心里憋闷这么简单了,楼啸川觉得浑身烧了起来,脉搏跳得太快了,比他练完功更甚之。
一时间,好像哪哪都不对了,他通体积压着一股欲|念,亟待发|泄,却不知出口在哪儿。
撑在凌佳蕊头侧的手,紧紧攥拳,楼啸川仰头发出一声低沉至极的声响,从内心深处咆哮而出,压抑而痛苦,咬牙从喉头泄出。
与此同时,整个人从跪坐起身,远离了凌佳蕊。
拳头垂在身侧,手背骨结紧绷得过分,青筋不单凸起,甚至可见脉搏跳动,急促而有力。
秀珠闻到了浓重的酒气,更听到了他攥拳时,骨骼摩擦的声音,僵着脚步连连后退,逃出了房间。
显然是要发生什么了,她又惊又怨,蒙头跑到去后院。
手里的醒酒汤已然洒光了,她愤恨地摔下药碗,砸了个粉碎。
话说被震住的不止秀珠一人,直面风暴的凌佳蕊比她更甚。
原想要窥伺,仓促间被楼啸川蜻蜓点水般碰了,凌佳蕊木讷着不知如何是好。
可后来却发现,楼啸川比她更无措,反倒觉得好玩了。
她告诉自己,只不过是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如何,是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要他真做出什么不轨举动,便立刻扇他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