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啸川施力太过,掌心的刀疤被振开了。
加之手臂肌骨断伤未愈,淤血混合着新的,争先恐后挤出来,流了半臂,再滴滴答答融到雪中,重新凝成粉红的冰。
一时间人群慌乱,不知该先处理楼啸川的伤,还是先去救史维鑫好。
楼啸川一手捏紧伤臂止血,退到一旁,气喘道:“救人!”
“是!”柯勇知道楼啸川没那么脆弱,复又趴倒去喊:“史维鑫!你醒醒!你没死罢!”
史维鑫非但没死,甚至还睡着了。
他夜里胡乱嚎了半个时辰便累的不行,坐靠在废墟中,裹着被子睡着了。
只是狭小空间里憋闷,史维鑫越睡越昏沉,直到头上木梁被撤走,新鲜凉气倒灌进来,他才悠悠转醒。
谁知睁眼便见被面上鲜血淋漓,吓得登时一跳,天灵盖撞上什么硬东西,疼得他鼻涕眼泪一大把。
“鬼啊!!!”史维鑫奋力大吼,嗓音经过一夜磋磨,哑得好似破锣,他一手捂头,双脚猛踢被褥。
知道史维鑫无事,众人皆松了口气。
柯勇来不及庆幸,捡起一块碎木粒,朝他一摔。
史维鑫被砸了,愤然抬头,“恶鬼,出来受死!别当我怕你!”
见柯勇露着上半张脸,无奈地看下来。
“总算来人救我了!”史维鑫大喜,伸手去抓柯勇,后者缩脖子躲了过去。
看这样子就知道,他定然没伤着,柯勇不再管他,“你安静点罢!小心再给吼塌了!”转身去找楼啸川。
“将军,我屋里有药。”
“用不着,都快好了。”楼啸川摊手,暗红的血干了,凝结厚厚一层。
“别不当回事将军,咱们都指望着你呢。”
“指望什么。”楼啸川看天一眼,“官家轻武,楼家军撑不了太久了。”
“别这么说。”
柯勇不懂安慰人,两人静默良久。
“出来了,出来了。”众武将欢声一片,把史维鑫拉了出来。
只穿了里衣的史维鑫瑟瑟发抖,浑身上下的热气扭曲着向上飘,算是冬日奇景。
“看来你在里头待得很舒服啊。”柯勇打趣他。
“那可不是,暖和的很,快快,借我身衣服穿穿。”史维鑫扯着柯勇的膀子离开了。
可满地狼藉还没清理干净,楼啸川歇够了,用一只好手帮着抬木头,拾碎片,一直忙到入夜。
百年屋舍夷为平地,楼啸川心里苦涩,可他没时间伤心。
既然有屋子被雪压垮了,必然会有接二连三的坍塌,好在今夜雪小了些。
楼啸川嘱咐武将,近日在屋里必要警醒,稍有不对之处,便要出屋避险。
云移月起,楼啸川更衣驾马,他还有约要赴。
晌午时分,他已传信去了宫里,想必此时,人已经到客栈了。
果不其然,楼啸川推开客房的门,人已端坐在凳上了。
李奕韬弹舌作响,朝他轻眨一眼,“恭喜将军,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没那回事。”楼啸川摆摆手,坐到对面,“要你久等了,三公子。”
“怎么没那回事?你成亲的事还能有假?”李奕韬纳罕,凑头眯眼看他,“愁眉苦脸,怎么回事?”
楼啸川无声叹了口气,“我还能为什么。”
“又是缺钱?”
被说中了心事,楼啸川勉强挤出个笑模样,转瞬即逝。
“嗐,银子能办成的事,都不叫事。”李奕韬桃花眼一转,悄声问道:“上回,你说要千量黄金赎你三弟弟,后来怎么又不用了?”
“有人给了。”
“哦?”李奕韬贼笑,“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谁对你这么大方?”
实则他早打听到了,无非就是想逗弄逗弄这鱼木疙瘩,最好再能探出点不为人知的内幕。
只是半晌过去,楼啸川也不答。
“瞧你还想瞒我,我早知道啦,凌家嫡女嘛,还叫你娶回家了,啧啧,小子你艳福不浅”
见李奕韬了然一切,楼啸川也不闷着了,和盘托出道:“是她给的金子,就为了嫁入楼府,也不知她图什么。”
“图你呗!”李奕韬一副看傻子的模样,嫌弃地直摇头。
“我有什么好图的。”楼啸川冷笑,满脸苦涩,“没财没势,空有一副力气。”
“啧啧啧。要我说啊,凌三姑娘是个有眼力的。就不说你将来能不能飞黄腾达,光是你这一身腱子肉,就值千金。”说罢玩笑般去捏楼啸川胳膊。
不想正碰到了伤处,楼啸川没做声,可脸色微变。
李奕韬多精明一人,立马察觉不对,一撩袖子,连连倒气,“哎哟,你这怎么弄的?不会是新娘子有什么特殊癖好罢。”
他纯粹是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