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看着桌子上从京城来的两封信陷入沉思。
第一封是贾政送来的,第二封是贾赦加急送来的,寄送时间差了几天结果前后脚到的,说来也是好笑,这两封信内容也大差不差,抛开客套话实质都是为了玉儿的婚事。
贾政为其嫡次子贾宝玉作保,贾赦也是为其嫡次子贾瑜作保。
玉儿聪慧过人又伶俐可爱,如今年纪渐长被两位内兄看中不足为奇,不过前后脚来信必然不是只为了玉儿。
“老爷,这贾家贪心不足又将主意打到了姑娘身上,咱们家刚借出去一大笔银子他们便来了这信,摆明不想还了。”
林成想到上次去贾府贾政话里有话语气多了分火气,“不管怎么说咱们姑娘是老太太三四次催着请过去的,结果到了那儿可是受了好些委屈。”
“现今咱们这边形势稳定了许多,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差不多平复下来,不如到那时拿这两封信做由头将姑娘接回来。”
在外难为,他迟早会把玉儿接回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如海看向林成,对方表情愤愤,这放外头不知情的该以为玉儿是他女儿而不是自己的孩子了。
“不提咱们这边缘由,当初老太太把人接走是因夫人去世玉儿无人依傍教育,这话虽场面却也是实情,如今接回来难不成我要为玉儿娶个继母回来?”
没有长辈教养的姑娘成长不易,可若是再找一个林夫人过来教养黛玉可能还不如由亲外祖母。
经历过一次生死林如海对子嗣不再奢求,有黛玉一女也算这生有了牵挂传承,因此即便是脱离险境也没想过续娶。
知人知面不知心,两位内兄都会将玉儿亲事做筹码,又哪里会找得到真将继女当亲生的太太,玉儿那般细腻体贴,想必到那时候必然会为了不让自己左右为难受屈。
林家人丁单薄,有身份有资格自己还能稍微放心的教养人只有老太太一个了,贾家别人不好说最起码老太太对玉儿是真心疼爱的。
“那就任由姑娘在那府里受屈?距姑娘及笄还有四年,难不成这四年都让姑娘在那儿被人算计?”
他们想算计的何止是黛玉,还有自己。
贾赦的信必然是知道贾政寄过来才匆忙间写的,为了玉儿或是那借去的银钱贾赦不会这般着急,必然还有其他因素。
如果他猜得不错,圣上那边估计是有了些想法,自己这位置说不定要动一动了。
“顶多再两年,”若是位子动了用一年多处理好当地事情就能将黛玉接回,若是没动两年后扬州这边也会彻底清理干净,揣测圣心的话不好明说,林如海只道:“十三岁的姑娘已经是大姑娘,没长辈教导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听林如海定了时间林成心里一松,“那这两封信怎么回?”
“不必回,只将这两封信送与老太太就行了。”
贾政来信还能说是想着就亲事和自己亲上加亲,贾赦那封信纯属是故意拆贾政的台了。
这样两封信明摆着他这岳家有了兄弟阋墙的征兆,还说什么亲事,荣国府当下最要紧的该是将自家两位老爷的隔阂解决了。
“对啊,这样返回去他们怕是不好再觍着脸提姑娘亲事了,”林成先是一喜想到宝玉贾瑜又是一叹。
“怎么?”
“我看那两个孩子都是不错的,若是那家大人少些算计,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不失为一桩好亲事。”
林如海心道他又何尝没有过这心思,只是连这样兄弟相争的事都出了足以证明这高门大户的府邸不太平,寄居是无奈之举,万万不能真叫女儿陷进去。
“贾家家风不正,不管是宝玉还是贾瑜,我都不会将玉儿嫁过去。”
。
“荒唐,糊涂!”
贾赦跪在堂下贾母恨恨将茶碗掷过去,茶碗落在贾赦身前溅起的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你这般做将你弟弟置于何地,又将府里的颜面置于何地!”
他的好二弟置在荣禧堂,府里的颜面不知道反正他的颜面早在很久以前被人掷到地上了。
感觉到贾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贾赦面上恳切心里却是一阵快意。
“母亲小心身子,二弟也向林家求了黛玉之事儿确实不知。”
这招儿还是跟贾瑜学的,死赖着不承认他们能怎么样?难道自揭短处承认他们背着自己一心只为二房谋划?
不是他的大局顾全了也只是多些不痛快,自己不痛快不如都不痛快。
眼看贾赦死咬着不松口贾母愈发长气,只再如何生气也不能将话挑明。
“那你为何写了这信?”
“因瑜儿相托,”贾赦有生之年第一次像今日这般喜爱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儿子,嘴硬耍赖满口谎言别人看着糟心自己用起来是真的爽快。
“瑜儿?”贾母没想贾赦搬出了贾瑜一时间忘了下一句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