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医士听到动静后皆放下手中的药材向来人见礼,跟在后面的贾管事使了个眼色,医士们没犹豫,立刻撩起袍子快速退出了医馆。
万籁俱寂,窗外天色骤变,半个时辰前还是难得一见的冬日艳阳,现在却乌云盖顶,风雨凄凄,雨幕间还夹杂着几片雪花。
棠梨侧头看向窗外,阴暗下来的环境愈发衬得女子冰肌玉骨人间绝色。
宫远徵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会静下心来欣赏美的人,他背着手向前走了一步,好奇地询问:“你在看什么?”
长年累月跟宫三交手的人都知道,宫三要是把手举在众人面前扭扭手腕,或是将手背在身后,一定是开始在往特制的手套上面撒毒了。
女子并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转过身来解释,而是从容悠然地慢慢抬手,拉开其中一个药斗柜,取出了一株甘棠。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这股风恰到好处,吹起了女子身上的浅色衣衫,薄纱被风裹在她身上,曲线姣好,玲珑有致。发尾几缕青丝被风带着在空中飘逸。
棠梨捧着甘棠转过身,及腰的长发仅用一根梨木簪挽着,发丝贴在了她脸上,却丝毫不显狼狈。
虽然满身病气,面色苍白,但竟给人以西子捧心的娇弱之感,可对着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也夸不出一句清冷脱尘。
宫远徵偏开眼,看向女子身后的药斗柜,她拿的是百草萃上方的一味中药,甘棠。
真有这么巧?
宫远徵不信,既然无锋能送进来一个细作,那就不会只有一个细作。
棠梨自然不会让宫远徵一直掌握先机,于是在宫远徵继续逼问之前开口道:“徵公子。”
这三个字叫得柔柔弱弱,颇有些弱不禁风。
宫远徵收回视线,落到棠梨脸上。
棠梨温顺地低下头,脆弱莹润的后颈露在宫远徵眼前,她似毫无所觉般继续说道:“近些天一直心律不齐,觉得腹内有燥火燃烧,想着许是刚入冬天气太干,吸入了太多寒气,管事姐姐心好,带着我来医馆诊病,医士说是因为瘴气入体……”
宫远徵嘴角的弧度瞬间落下,语气寒若冰霜:“甘棠确有清热润肺之效,可并不能用来抵御瘴气,你刚才在看的,想拿的,是甘棠么?”
棠梨抬起头,乌黑水润的眼睛弯了弯,雀跃地说道:“甘棠又名棠梨,与我姓名相同,故而自幼便十分喜爱,在我老家长坞凡是靠近水源的地方都长满了甘棠,可离了家才知晓,甘棠的药效不强,一般医馆不会用来入药。”
女子把手里的甘棠举高了些:“没想到在宫门见到了甘棠,想着要是可以拿几株以花入茶就好了。”
宫远徵一言不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棠梨咬咬唇,似是见他沉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忐忑得很。
寒风萧瑟,馆内两人之间气氛更是僵硬。
棠梨迟疑半晌,终是鼓足勇气开口:“徵公子?”
宫远徵最后看了棠梨一眼,侧过身,作势放她离开:“原来如此,医士断你瘴气入体,贾管事在此道上颇有造诣,你过来,让他给你看看。”
一直守在门边的贾管事走到医馆门口中心处拱了拱手。
棠梨垂眸,像是松了口气般屈膝行礼:“多谢徵公子。”
女子姿态娉婷,细腰袅娜,行走时香风四起,却不刺鼻,而是暖玉暗香,温和似水。
在一切都归于寂静前,变故突发。
棠梨经过宫远徵时,宫远徵抬眼,起手使出内力向棠梨拍去,棠梨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迟钝地往前走着。
下一刻,棠梨感受到了细微的掌风,缓慢地转过头,看到了宫远徵的内气化形,张牙舞爪地想要攻击她,却堪堪停在了距离太阳穴一寸的地方。
棠梨睁大双眼,恍惚地盯着宫远徵的掌心。
宫远徵用内力试探棠梨,没成功试出什么,紧急收回了内力,自己却被反噬,气在五脏六腑游走,如火烧般刺痛,吐出了口血。
宫远徵面色不改,放下了手。
放下手看到棠梨的一瞬间,棠梨眼里刚巧落下一滴泪。
那滴眼泪划过细嫩的皮肤,落到了地上。
宫远徵不受控制地看着棠梨的眼睛,两人对视了半晌。
棠梨回过神,像是被宫远徵嘴角大片的血迹吓到了,转身迈步走到贾管事面前,眼泪越流越多,却依然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道:“贾…贾管事,麻烦你了。”
而宫远徵依然站在原地,看着地上晕开的泪花,许久未动。
又没用毒,也没真的打到她,她哭什么?
宫远徵神色嘲讽,觉得棠梨真是又弱又胆小。
*
那天下午,棠梨距离宫远徵三步之外就察觉到了他藏在背后的手内力涌动,暗藏杀机。
甚至还有浓烈的毒药气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下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