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素心在马车内朝温芙说道:“姑娘,我方才走近了瞧,发现那位娘子跟您还有几分相像呢。”
温芙一怔,脑海里不自觉闪现方才那位娘子朝她鞠躬道谢时露出的秀气正脸,虽未看太清楚五官,但身形和面部轮廓确有几分相似,只开口道:“确有些相像之处,如此说来,帮她也是缘分。”
虽然两人长相有相似之处,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过路人,因而温芙对此也就并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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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温凌来茶坊接温芙回了伯府居住,崔氏知道温凌亲自去接,心下极为不悦,当着忠勤伯的面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将温凌叫到她院中训话。
“我很早便同你说过,让你不要和温芙那小贱人走那么近,你倒好,如今把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崔氏坐在罗汉榻上,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温凌。
“母亲,阿姐人很善良,待我也很好,您为何总是要针对她呢?”温凌身姿如松,笔直站着,俊脸上带着不解。
崔氏从小就给他灌输沈姨娘的不好,连带着温芙也十分不喜,说她和她那死去的娘一样,心机深沉,让他不要与她说话,更不要同她亲近,那时他对阿姐不了解,听从了母亲的话,对她冷漠疏离,而如今在了解了阿姐的真实为人后,他断不可能再像从前一般。
这时,温莹刚好从门外进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只朝着温凌冷笑一声:“你这般维护她,可是忘了母亲才是你的亲娘?我才是你的亲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着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温凌皱眉。
“罢了罢了,你如今出息了,翅膀硬了,便不跟为娘一条心了。”说罢,崔氏执起帕子,掩面擦泪。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温凌上前一步,看着擦泪的崔氏,左右为难。
崔氏见状,只道:“罢了,不说这些了,我找你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我娘家侄女嫣若,比你年纪小一岁,为人端庄沉稳,长相清致,与你甚是相配,我和你舅舅商量好了,想着先为你们定下亲事,过两年便让你们成婚,你看如何?”
温凌一怔,回道:“这……儿子还小,先不着急婚事。”
“又不是让你们马上成婚,只是先定下来,你莫不是又要违抗为娘的命令了?”
温凌抿着唇,沉默不语。
崔氏道:“年后我再寻个机会,让你们先见一面,等见了那姑娘,你定会喜欢的。”
温凌内心叹了口气,妥协道:“儿子听母亲安排。”
崔氏见他应下,这才难得对他露出个笑脸。
温凌和温芙走得越近,崔氏就越担心往事会被揭开。温凌如今挣了些功名,虽说只是个七品武将,可难保将来不会高升,若日后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对他冷漠的原因,难保不会和自己反目成仇,于是,她便想着将自己娘家侄女嫁给他,用姻亲来将他们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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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过年前,沈墨怀行过纳采,问名礼后,直接带着人抬了几抬东西上门纳吉了。
成亲六礼,到了纳吉亲事基本就定下来了。
温芙听到传话去到前院正厅时,忠勤伯正和沈墨怀在屋子里说话,不时有阵阵朗笑传来。
温芙停了脚步,看一眼放在夹道上满满几担的纳吉礼,以及上面扎的红绸,忽然觉得恍惚。
绕了一圈,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等沈墨怀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温芙盯着红绸发呆,便几步走上来,玉色的面容挂着和煦的笑:“原是想过完年再纳吉,可是我实在等不及,想与你早日定下来。”
温芙心知他忧虑裴珩,怕二人婚事再生变故,故而未多言,只抿出一个甜笑:“都听文若哥哥的。”
天越发的冷,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当日,温芙在伯府吃完团年饭,夜晚便应沈墨怀的邀请,一道出了门逛街赏灯。
今年圣上下令,灯会一直从除夕举办到元宵,同时取消了宵禁,因此街上热闹极了,一派繁荣景象。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沈墨怀买了她爱吃的冰糖葫芦和香甜的糖炒栗子,又送了她一盏精致的兔子灯,看到前方有手艺人在表演打铁花,见她饶有兴趣,沈墨怀便又带着她往那边走去。
铜锣敲响,古乐齐鸣,伴随着手艺人的呼嘿声,铁花冲向夜空,犹如火树银花,绚丽多姿,光彩夺目。
漫天铁花,如雨似瀑,引起众人一片惊叹。
温芙心下惊叹,正欣赏着璀璨美景,却在下一瞬,在对面的围观人群中,与一双熟悉的黑眸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