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往窗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叹道:“不用了,下了雨,他自然就回去了。”
素心自是不再多言,只默默退下做事。
温芙又独自在屋里静坐了好一会儿,待至夜深,素心敲了门,唤她去休息,她方才站起来,然脚步却是不受控制的走到了雕花木窗旁。
她抬手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向楼下望去。
只见雨幕之下,一个玉色身影长身而立,似清隽修竹,隐约可见也在朝这边看着。
虽看不清他的神色和面容,温芙却能明显的感觉到那双温润的眼眸正在望着自己。
那人似是发现她开了窗,身子向前走了一步,温芙迅速将窗户阖上,背过身,身体无力地靠在窗上,闭上眼……
路旁的马车内,裴珩关上车窗,端起小几上的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口。
松青看了看远处被雨淋得全身湿透,却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沈墨怀,心下啧啧两声,而后朝车里的自家主子道:“爷,夫人看见后不会心软跟他和好吧?”
裴珩放下茶杯,瞥他一眼:“不会的,我了解她。她是绝对无法容忍跟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松青闻言,下意识接话道:“那夫人当初怎么主动让爷纳雪儿姑娘为妾啊……”
说到此处,松青突然瞧见自家主子薄唇紧抿,脸色越来越沉,连忙捂住嘴,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只见他讪笑一声,忙找补道:“夫人肯定心里也是不愿的,只是长公主逼迫她,她才没法子勉强答应了,说不定那会儿心里可伤心呢,只是不好意思同世子您说罢了。”
“再多嘴,这个月月银减半。”
松青想到娶媳妇的钱又少一笔,只觉肉疼,立马捂住了嘴,再不敢多言。
翌日,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温芙坐在茶坊后院花树下,拿了本书在看,风吹过,花瓣落在书页上,温芙便看着这花瓣出神。
却在这时,院中有了动静,好似是康掌柜在阻拦什么人。
“老夫人,您别为难小的了……”
温芙立即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目光一愣。
“芙儿……”沈令婉慈爱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温芙静默不言。
沈令婉尴尬道:“芙儿,你打算一直躲着姨母吗?我们……聊聊好吗?”
温芙见人都已经站在她面前,暗叹一声,只好挥退下人,领她入了厅室。
屋内,沈令婉面上带着笑,想向从前一样亲昵地去拉她的手,却不想被温芙不动声色的躲了去。
沈令婉面上一僵,半晌,叹气道:“芙儿,你还在怪我?”
温芙没有接话,也未去抬眼看她,只沉默着舀水煮茶。
“芙儿,是姨母和文若对不住你!让你失望了!可是文若他……当初也是因为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了旁人,心里难过,恰巧在街上看到了逃荒而来的楚芸,在大街上卖身葬父,文若瞧她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这才将她领了回去,聊以慰藉。”
温芙始终沉默,听沈令婉接着道:“不过姨母可以保证,文若从未喜欢过她!他只是在楚芸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在透过楚芸想念你罢了!而且此事被我发现时,文若就已经和她断了,想来他们统共也就只在一起了几个月而已!他同我说过,他每次去外头看完楚芸回来都会觉得对不起你。最终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便给了她一笔银子,又派了马车护送,将她送回了豫州老家,哪知那丫头怀孕了,生下了孩子,银子又被人骗光了,走投无路之下,得知文若考上了状元,这才抱着孩子来了京城找他……”
沈令婉觑一眼温芙神色,继续道:“前些日子文若知道她生下了孩子后,也十分震惊!那孩子在来京城的路上得了咳疾,楚芸抱着他来找文若求助,文若实在没办法坐视不理。起先姨母也不想认这孩子,想着给他治好了病,再给楚芸置办一笔产业,保她们母子一生衣食无忧即可,至于进门,我是断然不肯答应,做让你受委屈的事的!可是当我看到那孩子后,许是血缘的关系,这孩子又生得讨喜,我……我就……”
温芙笑了笑,执壶为她倒茶,递到她面前:“人之常情,阿芙不怪姨母。”
沈令婉见她终于肯同自己说话,一把握住温芙的手,承诺道:“芙儿,你放心,我已经决定明日就把楚芸那丫头送去乡下庄子了,以后她再没有机会在你面前闹事,也不会再影响你和文若的感情,那孩子我也会记在你的名下,以后你就是他的母亲,你若不想看到他,就放在姨母的院里养着,日后文若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决计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你就答应姨母,原谅文若好吗?”
温芙眼中泛着晶莹的碎光,挤出一丝微笑,将手从沈令婉手中抽回:“孩子这么小,离了母亲定会哭闹,着实可怜,姨母不必为了我如此,想来我与表哥实在没有做夫妻的缘分,往后还是继续做回兄妹,或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