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憧憧,昏黄色的光将屋子照亮,光雾升腾,细尘飘落。暗与光的分界线中,恍恍生出几分虚幻般的朦胧,轻轻飘曳在屋中,跌落在桌上,凳上,床上。
原本青菱的床铺被打扫干净,位置很宽。吴邪后背靠在床靠上,是软的,不知道是不是垫了什么东西。深邃的面容没什么表情,任凭烛光勾勒出浅淡的阴影,线条流畅。眼眸半阖着,细看能看见眸底的血丝。深色的唇抿着,沉默不言。
右腿屈着膝,手搭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脑中似乎在进行某种深思熟虑的筹谋。
床边的板凳上,原本趴着的小哑巴没了踪影。
视线移动,吴邪平躺着的左腿上倒是多了一颗熟睡的脑袋,长长的黑发铺开,裹着湿意的发丝宛如半开的舞裙,丝丝缕缕缠在他的腿上,腰上,金属皮扣上,灰蓝色的衬衫上.........烛光朦朦,慢慢弥漫出一种轻纱雾般的柔情。
再细看,吴邪的一只手也被那颗脑袋的主人抓着,也可以说是被吴邪虚虚握着,手心裹着白色纱布。
先前他摸索到小哑巴受伤的左手,就拆掉了她凌乱的包扎,裹上干净的纱布,系上结。指尖摩挲过纱布的纹理,握住几根纤细的手指,微凉,柔软。
他将那几根手指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虚虚握住,传递着掌心的温热。
“...........”
不多时,枕着他大腿的小哑巴忽然动了动,细腻的脸颊擦过他腿上的布料,有些痒,像是快醒了。
“伊伊?”
原本半阖的眼眸睁开,没有神采,只看清眸底的血丝。依靠直觉,锁定住小哑巴的位置,等待她的回复。
过了两三秒,小哑巴才有动静,极其困倦地应了声“嗯,”声音很小。如同半梦半醒的猫,用爪子轻轻搔脸,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叫声。
吴邪:“没醒就再睡会儿吧。”
算算时间,他们下来得有两天了,一直没休息过。
又过了几秒钟,像是接收延迟的小哑巴才回了第二句,声音中依旧是浓厚的困意。
“不能睡了.......”
吴邪醒了,她得照顾吴邪呢。
怀揣着这点念头,她想爬起来,手先摸了摸自己脑袋背后,嘀咕着“哪来的枕头.......”接着又捏了捏,“好像火腿肠啊........”
吴邪看她掐着自己的大腿,说起火腿肠的时候,感觉她都想咬一口了。
小哑巴慢吞吞地爬起来,想睁眼,眼皮就像被针线缝起来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好不容易打开一条缝,到处都是雾蒙蒙地,所有东西是乌漆漆的一团。
诶,她怎么睡到床上来了?吴邪呢,吴邪呢?
两条胳膊像软趴趴的面条,撑着床铺,睁着只有一条缝的眼睛胡乱张望,嘴里嘟囔着。
“吴邪.......吴邪.......”
两条腿使不上力气,跌坐在床上,好似从南极赶来沙漠,磨没了腿的企鹅。
左顾右盼,下半身不动,上半身乱动,透露出一股子身残志坚的心酸。
“吴邪.......吴邪.......吴邪.......”
“我在。”
恍恍惚惚,听见了吴邪的声音。
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轮廓,她下意识往前爬,手不知道按到个什么东西,有点硬。她没管,两只手倒腾着继续往前爬。好一会儿,终于摸到一抹温热的触感,便赶紧抱住,喘气得厉害。
“吴邪.....你怎么跑这么远........”
吴邪接住她,不由有些好笑。
事实上,虽然他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她刚才的所有动作。爬起来后,眼睛都没睁开,到处张望着喊自己。听见声音后,锁定方向,还没动,手先重重地在自己腰上按了一把,还被她嫌弃了一句“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也不知道按到自己的哪个器官了,不会是肾吧?
接着,她又像是葡萄藤爬架子一样,以乌龟速度,从他的大腿,腰腹,胸口,终于爬到了他的肩膀。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腰,气喘吁吁道。
“吴邪......你跑得好远呐.......”
吴邪敢肯定,她的眼睛现在都还没睁开,不然她不可能这么大胆地抱住自己的腰,并且把脑袋往自己的脖子上蹭。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伊伊?”
这一次,好半晌,小哑巴才接话,声音里尽是疲倦。
“不行......吴邪......我起不来.......”
“我好累啊.........”
说话间,她鼻间的呼气,轻轻喷洒到他的脖间,温热的,有些痒。
莫名地,吴邪喉间也多了一抹痒意,好似有只小蚂蚁爬过。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他侧首,尽管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