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卿立刻稳住心神,反手扣住沈亦川的手,不甘示弱道:“杯盏盛茶解渴,取你作甚?”
“娶回府,做小傅公子贤内助,岂不妙哉?”沈亦川垂眸瞧着被反抓住的手,心情极美,口吻带着轻哄,“您不娶我,怎知无用?”
提前备好的红茶清香四溢。抓住自己的手轻飘飘地松开,沈亦川怔愣片刻,随即气定神闲地斟茶,为身旁盯着他的女子奉上,说:“我啊,用处大着呢。”
原本放在手心的桃花被傅清卿不慎掉在脚边,她垂眸轻扫一瞬,抬起眼皮盯着杯中茗汤,递到眼前的祁红散发着一贯的芬芳,糅杂兰花香与果香一体。傅清卿接过后顺势坐下,逢迎道:“世子所言极是,世子乃大有为之君。”
沈亦川弯身捡起桃红,拂去瓣上灰尘,将其放在傅清卿身前的案桌上,低头看着潇洒的人晒笑:“我记得小傅公子曾言,不做那负心郎。可如今瞧着你的所作所为,若往后捧上我心,岂不是摔个粉碎?”
傅清卿放下杯,没对上沈亦川的视线,而是歪头托腮研究眼下的花瓣:“这花倒是没裂,世子的心防那样坚固,怎会碎?”
沈亦川放低身子:“我心脆弱,恳请小傅怜惜……”
触碰桃瓣的纤细手指迅速缩回,傅清卿昂首认真望向沈亦川:“海誓山盟不过浮词。回望沈世子的行事,倒也不像捧心置腹之人。一片桃花而已,世子若是想要,我可以送上一树。”
沈亦川理所当然,口吻温和:“那树桃花,小傅可得用心种好再送过来。”
傅清卿一时语塞,扭过头不愿再看他。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敲响,沈亦川的气息远去,她循声望去,男子似乎皱着眉,神情很是不悦,低头朝老鸨吩咐几句后阖门坐回案桌。傅清卿没再躲避,率先打破沉静:“阿川,你都梦见什么了?”
她方才思虑良多,回想沈亦川刻意提及上一世的事情,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亦川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停顿片刻,递上一支银雪的白玉簪:“我前几日向傅老问了一块通行令,从城东出去时发现它戴在一位老妇人发髻上,就赎回了。世间仅一支,很好认。”
傅清卿想了想,伸手接过簪子绾发:“出城?”
“我同傅老坦言,要出城去一趟白马寺,有要事相谈。”
“关于梦境的事?”
“寺中主持交给我一条红绳。”沈亦川从怀中取出一条挂着小金锁的红绳,“听说与我手上的是一对。黑绳是当初回到陼国时皇奶奶送来的,当初梦魇不断,白马寺主持说戴上可辟邪,于是这根黑绳陪伴我至今。后来,噩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其他不明不白的梦境,从未断绝。梦中人五官不清,常常是一位身穿盔甲头戴兜鍪,猎猎红袍迎风的小将军,手持长枪挡宵小。”
“在你尚未入京的日子,梦中我和小将军,策马扬鞭追逐于天际,共饮洽谈赏月夜半时……后来有一天,这位小将军倒在血泊中,我也看到了她的真实面容,是‘傅流云’,更确切地说,是假扮兄长的你。”
“一切都真实的不像话,恍如昨日。”
沈亦川抬手勾指:“伸右手。”
傅清卿绷紧唇线,视线锁着红绳,并未有任何行动。
她不知道沈亦川的梦,究竟做到何等程度,内心更是摇摆不定。
这红绳,收还是不收?
沈亦川看着女子犹豫的神情,穷追不舍道:“物归原主罢了,不必纠结。我记着红绳本就属你之物,戴在你腕上从未取下。”
红绳上系的小金锁或是收到风的指引,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傅清卿最后下定决心,把手腕送到沈亦川手中,任他锁上红绳。
此物乃是由他相送,如此看来沈亦川对于上一世,仅是知晓少许。
环住她的红绳长度刚好,本来不过瞬息就该完成,然而那人小心翼翼,费了不少心思,倒是拉长了时间。沈亦川一边锁结,一边说:“这些梦断断续续,并不连贯。”
琢磨差不多戴好,傅清卿立刻缩手,沈亦川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牢牢扣住,起身借力把人拉到自己怀中。与此同时她怀中汤婆子掉落在地,傅清卿下意识屈肘抵抗,扫腿试图让那人放手。
电光火石间,木凳倒下,案桌上茶壶被扫落,房内乒呤乓啷不绝于耳,连带安然放好的桃花也被一并挥下。沈小世子寸步不让,弯膝轻描淡写挡落下击,双手反擒住傅清卿。
他凑到她耳畔:“傅清卿,你在躲什么呢?”
这实在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体|位,捕猎者常以后方袭击,乘人之危,咬下一览无余且致命的后颈。
傅清卿寒毛卓竖,警铃大作,几乎没给沈亦川反应的机会,二话不说弓腰给他一个流利的过肩摔。本该处于上风的男子措不及防,火速松手才堪堪稳住身形。
沈亦川还没从应激反应中缓过来,傅清卿赶忙转移话题:“今日午时带我见沈长恭。”
她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