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又紧接一阵兵甲之声和战马停下的嘶鸣。
那声“且慢”,打乱了刑场所有人的方寸。
监斩官手里的令牌停在手中,迟迟未见落地。
梁妩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原来那人是顾承曦的哥哥——顾承泽。
顾承泽和顾承曦一母同胞,长相无甚差别,却因常年在外征战比顾承曦略强壮一些。
梁妩颖即使许久未见他了,也能通过声线辨认出他。
顾承泽快速下马,疾步走上刑场,木板被他踏出蹬蹬蹬的响声。
他越来越接近梁妩颖,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不是护国将军府的长公子吗?他这么快就得胜归来了?顾大将军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诶,我听说,顾承泽本来已打算向陛下求旨迎娶长公主了,可惜长公主......”
“谁说不是,要不是顾大将军百般阻挠,估计就成了。这是也怪长公主名声不好,将军府清清白白最是讲究家风,怎会迎入这么一位儿媳?”
顾家两兄弟和长公主梁妩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关于他们的传闻自然不会少,加上顾承泽一直以报效国家为由,一直未娶妻室。
如此一来,关于梁妩颖和他的传闻就更多了。
康安帝坐在城头,颇有兴致地看着刑场发生的一切。
城墙上,肖义握紧佩剑,犹豫后向下喊话道:“弓箭手准备!劫法场者,格杀勿论。”
弓箭手动作迅速地在墙哨间一子排开,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监斩官大声道:“顾将军,切末往前了,刀剑无眼啊!”
谁知顾承泽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又向前走了几步。
李彻见此状况,捏了把冷汗,弱弱地问了一句:“陛下,要不要老奴......”
康安帝懒洋洋抬起手指,淡淡道:“不必。”
就在康安帝动杀意之时,顾承泽忽的摘下头盔卸下铁甲。
他双喜重重跪在刑场的木板上,郑重开口道:“陛下,罪臣顾承泽特来请罪。”
康安帝也起了兴致,反诘道:“爱卿何罪之有?”
顾承泽道:“陛下,臣赴牧亭得胜,未得昭而入京,特来请罪。”
康安帝笑笑不语。
李彻立马心领神会,道:“顾将军,陛下问你今日来刑场,所为何事?”
顾承泽掏出一只匕首,拆发削尾。
随后他奋力扔掉匕首,俯首恳切道:“罪臣以戴罪之身,来见长公主最后一面。臣愿解官领罚,望陛下成全。”
百姓一阵唏嘘。
都在言说这位顾将军真真是痴情。可痴情用错了地方。
康安帝起身望下刑场,居高临下道:“朕,准了。”
顾承泽得闻此话,只向梁妩颖跪行向前。
阳光晒得梁妩颖浑身像在火里烤。
耳听膝盖敲打木板的声音越来越近,顾承泽也越来越靠近。
“阿愉,我来晚了。”
就在这时,顾承曦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他来做什么!
看她死透了吗?
就因为她羞辱了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他一袭白衣,嘴角翕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恍惚中,她很想要看清他所言之物。
但耳边的“阿愉,我来晚了。”却让她痛的想要流泪。
顾承泽揽着她的肩,捏的她生疼。
她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长相异常接近顾承曦的顾承泽,终究是叫出了儿时那句:“承泽哥哥。”
“阿愉,你听我说。”
顾承泽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在她耳边道:“我前日收到公孙司正的书信,已经得知大晁皇室之变故。太后仙逝,公主节哀。”
“臣等受司正所托,愿誓死护卫公主突出重围。还望公主能够先行说出传国宝藏的藏宝地,拖延刑期。”
顾承曦在人群中,脸色阴沉。攥紧了手中的折扇,迟迟未动。
梁妩颖眼里闪过一丝希冀,按抬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那抹光很快暗淡。
梁瑾对她早就动了杀心,如今的机会是他处心积虑换来的。
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如果此时劫法场,且不说他们能不能顺利逃脱。
数以千计的黎民百姓就要遭殃了。
为今之局,她为鱼肉。
就算有十个顾承泽,十个顾家,也救不了她。
“不必了,顾将军。”梁妩颖小声说完,又对着人群大声道:“顾将军好意,本宫心领了,本宫生是大晁皇室公主,死也不愿嫁入护国将军府。”
这句话,还是说与梁瑾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