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丛,最后再用最高调的画框作裱,挂在卢浮宫最显眼的位置。
不知为何,某种不可名状的失落朝我卷来——他属于一个明亮绮丽的世界,万事万物皆唾手可得;而我,只有落败的庙宇,夕阳已至,残垣断壁将永远掩藏在阴霾之下。
原本我正耐心地指导着亚由美,可她突然神秘地冲我笑笑,趁我不注意推了我一把。尽管我知道该如何滑雪,但突如其来的外力也让我无法立刻控制住自己的脚下。好在前面是广阔的平地,不至于同谁冲撞上。
我稳住重心后,才注意到迹部景吾正在不远处的一株堆满落雪的松树下等着我。
滑雪场的灯光衬映着他修长笔挺的身影,我不知道他在那里待了多久。其实自从我把U盘原封不动地还给迹部后,他很少再同我私下见面。我以为他一开始与我搭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在看见不可救药的我之后就这么成了陌生的前后桌,所以如今我面对他时,还是有些慌张。
“迹部君,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故作轻松地开口,心里祈祷着他别同我说一些难以延续下去的话题。
迹部把护目镜上推至额头,细碎的金发被弄得有些乱,眉宇间的气魄尽显,光是这样同我对视,我便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容易就给人以压迫感。
他倒也只是等着我稳住了脚,过了一会儿才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修学旅行结束后,本大爷要去拜访一位先生。”
我不解地看着他,反驳的话却在他审视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同去或不同去都随你,本大爷在酒店后门等你到六点。”
天色渐沉,夕阳与远处的地平线融为一体,滑雪场的灯光也更亮了些,而我只感到些许刺眼。与此同时,我带着疑惑、带着试探、也带着微不可察的悸动,朝他望去——‘我能够去吗?’、‘我应当去吗?’——企图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得到答案。
可他自始至终未曾漏出任何破绽,不肯给我一星半点的暗示。
在我快要放弃时,迹部转变了神色,戏谑道,“你也不过如此嘛。”
他见我一言不发呆愣的模样,轻笑一声,“明明自己也一知半解,却还要逞强。”
我心里正打着鼓不知他所指何意,他又抬了抬下巴,“你看,漂亮的手腕都擦破皮了。”
接下来的几日,我同迹部暂且住在了一处满是闲情雅兴的庭院中。庭院的主人是一对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夫妻。我们下车时,他们便威严而和睦地在门边朝我们点头示意。庭院的楠木门匾上刻着‘柳’,于是我理所当然地称呼他们为‘柳先生’、‘柳太太’。
柳这个姓氏总让我想起那个除夕夜里拯救我灵魂的人,好在这几日里柳太太只是带着我在后院里做陶艺,闲谈之际也只是同我聊着可轻可重的生活小事——‘喜欢什么科目’、‘平日爱看些什么书籍’、‘饭菜可合口味’,诸如此类。
——大概只是同姓吧。
我松了口气。
“这里不能太用力,否则会影响上色。”柳太太在我走神时轻轻用冰凉的戒尺敲了敲我的手腕。
“噢,抱歉。”
“不、没什么好抱歉的。只是我不愿看见你的努力因为小小的失误而成了白费功夫。”
真是个刻板而严厉的长辈呢。不过她的这种不怒自威的语气却和那天救下我的人十分相似,我几乎可以确定,同姓为柳这件事并非巧合——因为我同她对视时,发现她与他的瞳色都是罕见的茶色。
察觉至此,我又忐忑起来。那个晚上,幸村一华女士同我说起了她的过往。她当年的境遇同如今的我十分相似,从某一刻开始被冠以幸村的名号,被人羡慕着也被人嘲笑着。尽管她在彻底坠入黑暗的尽头前被柳雄也拉入了阳光之下,可幸村家族的权势与地位又使他们不得不分开——逃离恶魔的条件便是离婚,而她此生再也不能同阳光下的柳雄也见面,即使是葬礼也不可以出席。
“罢了,我看幸村小姐并不在状态,今天就到这里吧。”
柳太太放下了戒尺,摇摇头惋叹一声,而后示意我进屋休息。
而我在进屋前,便看见迹部倚靠在门边,似乎等了我很久。他穿着略显松垮的宝蓝色浴衣,看上去有些慵懒。可我与他对视时,却平白无故地感到紧张,他锐利的目光像是要不留余地地看穿我所有的思绪。我的呼吸、我的心跳,全都不受控制了起来。
“明天就离开吧。”
“可是……”我不禁回头看了眼石案上还未完全成型的松树盆栽,竟然心生不舍。
“幸村先生差不多该担心你了。”他慢条斯理地抚上泪痣,声音中夹杂着一点点怒意,“幸村家收藏的古董数不胜数,如果你不想再背上一千万甚至一千亿的债务,就回去吧。”
我错愕,“你……怎么会……”
他扬起头睥睨着我,此时他又成了体恤众人的君王,“柳雄也先生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