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褥带被地整个掀开,在床板下发现了玄机。
床板下有两只大樟木箱!
放得这么隐秘,必然是重要的东西。她喜形于色,兴冲冲打开其中一只箱子。
一箱衣裳?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打开另一只,仍是一箱衣裳,女人的衣裳。不死心地伸手进去摸了又摸,除了布料还是布料。
随意拎起一件,如云似水的料子,精巧入微的做工,不落窠臼的式样,是晓云闲的手艺没错了。换做从前的龙公主,很难不会为这两箱衣物怦然心动。
她无甚留恋地将衣裙扔了回去,想的却是——
什么样的男人会在床底下藏两箱女人衣裳?李轻怒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脑中不由出现一些他着女装的浮想……
也不对。
复又捡起几件,目光丈量一番,在身上比了比,长度才到她膝下四五寸。她现下与李轻怒是一般长的,这些女装似乎不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那就是为小变态的阿娘备下的了。能让李轻怒这只铁公鸡一掷千金,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衣裳的尺寸倒是与她从前的身形差不多,她从前身躯娇小,这般身量的女天人女地人虽不多,倒是也能数的出几个来。到底会是谁呢?
一边思索,一边将床重新铺好,才刚刚把李稀童放下,忽然有细微脚步声从外面传入耳中。她扭头看去,李轻怒的影子投在窗棂纸上。
他又来干什么?!
她急忙跳上床,顺势往李稀童身旁一倒。才躺下,李轻怒就推门进来了,她于是闭眼挺尸。
那人迈着轻缓的步伐走了过来,几乎没有声音,一般人不仔细是听不见的。但忆情现在的耳力不比寻常,极细微的声响都能捕捉到。
她听到他走到床边站定,然后便不动了。
大约只是临睡前过来看孩子一眼吧,看完便会离开,正如龙王从前常做的那般。
可她着实低估了这厮的变态。左等右等,他却是再也没有移动过半步,便那么直屡屡挺立在床边,和尊泥塑似的,也不出声。
她不好睁眼,些微张开条细缝去窥他。夜色中,他目光如同当空午日,灼热,炽烈,令人无法逼视。
她禁不住一个冷战,他哪里是要看一眼,他是要把孩子看出个洞来!这人从前给他的印象实在太含蓄内敛,却不想人后竟有这样的热烈。
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好假装翻了个身,可就算背对着他,似乎也无法避开那束目光的波及。
太煎熬了。有什么好看的呢?可他偏偏就不走了,就这么死死盯着孩子看了大半夜。
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先睡死过去。那人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一只脚踏入黑甜乡之际,依稀听他说了什么。耳语般喁喁,却仍是没能逃过她的耳力。
他说:“是我无能,我去的太迟,你受苦了。”
原来是心疼小变态白日受委屈了啊,怪不得……
李轻怒退出卧室,轻声合上门扉,转身,一路疾行至兽厩。
胡伯正在喂食白狮,见到他十分讶异,“天君为何深夜来此?”见他脸色不好看,又问,“出了何事?”
李轻怒一只手扶在横栏上,微弯了腰,待气息平缓,道:“胡伯,我今日很高兴。既高兴又不高兴。”
胡伯将手里最后一把毛发喂给白狮,起身肃道:“是谁惹您不快了?可是那蛮兽?”
“你可知,我们是如何将她带回来的?”
“不是小天君将它降服的么?”
他摇头,“稀童在她身上种入了如影随形符。”
“如影随形符?怎么可能,那是血灵符……”胡伯老背一僵,“您是说,它,它是,不不不,她竟然是……”
李轻怒点头。
胡伯惊得说不出话,怔愣看着李轻怒,一下午的疑惑顿时全都迎刃而解。自家主子为什么对一只兽那般大方,纵容,亲昵。既然是龙公主,他家天君还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呢?
“可是,公主她如何变成这副模样了?”他还记得龙公主当年的样子,娇俏玲珑,脾气火爆,像棵朝天小辣椒。天人重生必得重生在同族肉身上,她便是能得机遇异体重生也不该是这幅样子,连人都不是了。
“我也不知。不急,总会弄明白的。”
胡伯连连抹眼睛,“太好了,太好了……哎呀,这可真是件大喜事,我得好好想想,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才是。对了,小天君知道了么?”
“先不告诉他。”
他声音平平,与胡伯的乍惊乍喜反差太大。胡伯小心观察他,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看到太多的喜悦,“这不是件天大的喜事么?您怎么不高兴?”
他沉默少许,涩着嗓子道:“她与从前有太多不一样。不过一碗小宴珠心面,便能令她双目放光。两箱晓云闲的上乘裙裳,她看一眼便扔下。她甚至……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