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宫墙上的雪积得很厚,一眼看过去便只有一片白色,瓦片被覆盖着,混着雪让人分不清究竟是雪还是瓦。
“皇后娘娘?娘娘?”
“谁?谁是娘娘……”花落在一声声呼喊声中醒来,她茫然地睁开眼,呆愣片刻。
此情此景浅香早已不以为然,毕竟皇后娘娘这些时日都是这般,每日梦魇……醒来便不记得在宫中的事。
眼前的环境让花落有些茫然,偌大的寝殿内檀木做梁,淡青色的帷帐沿着木柱垂下,柱子的两侧摆放着两盆兰花,殿中央有一屏风,如此文人雅客,古色古香的格调与花落十分不符。
往下看去自己却是躺在木椅之上,窗外是红墙白瓦,被大雪所覆盖着,殿中的宫女朝火炉里加着碳,屋外有宫人在扫雪……与屋外的冰天雪地相比,花落的寝殿却是温暖如春。
“你是何人?”
听见这般询问,浅香见怪不怪,只是慢慢走进火炉添了一些碳,火烧的更旺了些,随后又将花落身上披着的毛绒锦缎往上提了提,方才娘娘惊醒,毛绒锦缎掉到了地上。
浅香温声细语道“娘娘,可是又做梦了?”
“娘娘?谁是娘娘?”看着眼前的女子盯着自己,花落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皇后娘娘来这宫中已有十年之久……”浅香肯定地说道。
“十年?怎么可能?她才从青云山下来……难道自己在做梦?”花落用力掐了一下大腿,却传来刺痛,是真的。
自从那日醒来之后,花落总是在殿中发呆,若那木椅能说话,便也要抗议了……
冬日里难得见日光,或许是屋里太过沉闷,花落想着去后花园里逛逛。听浅香唤自己为皇后娘娘,花落便日日追问,原来自己早已与染国皇帝染暗成婚,如今算起已有十年之久……可自己明明才从青云山下山,花落记得那日兄长还到山下接自己……
后花园的湖中央有一座亭子,远远看去好像海上遗落的明珠,可这并非是海,而凉亭也并非明珠。今日虽出了太阳,花落走着还是能感受到风吹过身体传来的寒意,湖中的冰也还没有完全融化,她想着便伸手去取一块冰,脚下一滑,险些跌进冰湖中。
此番景象,站在远处的染暗竟收眼底,看见花落身子一斜,染暗顿感不妙,心中一惊,眨眼之间,染暗脚下一点,飞身过去将她护在怀中。
没有传来冰冷之感,花落悬着的心这才得以落下,方才自己为了寻些冰块,使得自己险些没命,惊吓之余,抬头去见熟人“染暗?”
“你这是在干嘛?”染暗厉声责备,眼中流露出来的却满是心疼之意。
“我……只是……”花落从未在他人眼中瞧见过这般神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来,说出的话也伴着含糊不清。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这是要投湖?”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又是那位郡主叶安安。
花落站直身子,染暗也收回了环抱住她腰间的手,两人就在湖岸边站着,看着叶安安从对岸走过来。
想起这几日,虽宫中之人都说自己早已入宫多年,但花落不曾相信。直到那日她在墙角听人议论当年陛下与皇后娘娘大婚之事,和今日又见到这两人,花落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明明自己并未出嫁,却身在宫中。
“如今花府只剩下那一人,你便想如此心安理得地死去?”叶安安愤愤说道。
若方才花落是被吓到了,现在的她直接愣住,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什么叫如今花府只剩下我一人?”花落用冰冷的神色看向叶安安。
“安安……”染暗来不及阻止,然而话已经说出口。
语言总是能刺痛内心,好似一根刺,它能打开尘封着的记忆,最后只留下血淋淋的伤口。
此时花落的记忆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记得,自己在离开青云山之前,去找过墨云,本想向他表明心中所想,却听见他对浅初的句句喜欢,字字心意。自己本就是敢爱敢恨之人,况且落花无意,流水无情的,感情之事强求不得,纵然也便不再纠缠,于是才下山的。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自己,花家早已不复存在,这怎么可能?
“叶安安你胡说些什么?我花府并非等闲之地,怎会向你说的那般?”
“花落,那都怪你所爱非人,你可知是墨云带头灭了你花家,他将你是灭世之花将生的事告知天下,世人怎能容忍?如今你只能换个身份,久居这宫中,若不是兄长救你……”叶安安越说越气愤,还欲说下去,却被染暗打断“安安,回你府上去。”
回到寝殿的花落失魂落魄地坐到床塌上,她努力回想……原来自己大婚那日,新郎是染暗?直至自己出嫁,墨云才身穿红衣来寻她,花落本以为墨云回心转意,前来娶她,带她走。
却亲耳听见了那句“你本是妖物,死了又何妨?能救她,也算是你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