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冷意仿佛能透过皮肉浸到骨头里。
荒废破旧的茅草屋四面透风,寒冷无孔不入。虞觅蹙着眉头,睡的极不安稳,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梦到了之前的那些事情。
从她穿越到这个朝代再到她死在霍策的怀里,这个梦让她以第三者的身份走马观花的又看了一遍。
当时经历的时候尚且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这样回看便觉得这整个过程充满了戏剧性的冲突与仿佛天定的巧合,换言之就是有点狗血。
一直到她死在霍策怀里,梦境结束。
一片混乱中,她忽然从梦魇中猛地挣脱出来,入眼便是夜色里仿佛随时都要塌下来的房梁。
刚刚醒过来,她有些耳鸣,什么都听不清楚。
两三个呼吸间,梦里呼啸的风声渐渐变的清楚了许多,就连寒冷都忽然刺骨了起来,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睛睁的大大的,眨也不眨。
身边一个有些稚嫩的男声渐渐清晰起来:“姐,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我拖到外头的树林里埋了。”
“知道怎么埋吗?就像那天那看到狗埋骨头一样,挖个坑出来,把我放进去,再把土填上。”
虞觅睫毛颤了颤,脑子尚且有些混沌,便听那小孩继续冷静的道:“当然,虽然你待我不好,但如果你先死我也会把你埋了的。”
虞觅稍稍清醒了下,听闻这话,下意识的回答:“我暂且还没死,你不用埋。”
小男孩不说话了,虞觅扭过头看着他。
借着朦胧的月色,虞觅只看到小孩面部的轮廓,还有那双透着惊讶的,晶亮的大眼睛。
他的脸太脏了,头发乱糟糟的,像一个小乞丐。
“你说什么?”
虞觅回答:“我说我还没死。”
她坐起身子来,小男孩朝后挪了挪,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惊恐地问:“你又烧糊涂了?”
虞觅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四周,才清楚了自己所处的境况。
他们似乎呆在一个废弃很久的草房里,她身下睡着干草,身上的衣裳臭的熏人,但倒是里里外外裹了不少件。小男孩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样子,瘦的像猴,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记忆涌了上来。
其实也没什么记忆。
原主是个天生痴傻的,平日里不是吃就是睡,小男孩是她弟弟,智力正常,每日带着她出去乞讨。
他们以前是住在甄州的一间破庙里的,后来那里来了一群成年乞丐,把他们赶了出去,才随便找了这间小破屋子。原主受寒,烧了好几天,他们也没钱去看病,就活生生的病死了。
然后,早在两年前就病死了的虞觅,从这具身体里,苏醒了过来。
令虞觅庆幸的是,这个世界依旧是她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只不过时间线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虞觅不禁有些感慨,竟然已经两年了。
她之前是长信候府的三小姐,只不过这个名头也没那么名正言顺,因为她本就是从现在社会穿越过来的。
除此之外,她在这个朝代还有一个丈夫,他们很相爱。
但是事情总是不遂人心意,有了一个好的过程,却并不意味着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在所有的苦难都将平息的时候,她病死了。
虞觅仍旧记得,她在死亡边缘挣扎的那段时间,盛京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日日阴云密布,她住的地方是府里日头最好的,可是那日房里也总是暗的让人发慌。
霍策每日都让人在房里燃许多蜡烛,摇晃的烛光照亮的她的屋子,但阴暗总是包裹着包裹她以内的,摄政王府的每一个人。
摄政王妃的病来的猝不及防,那病找不出原因,什么名贵的药都用了,却丝毫不见起色。长乐轩外总是颤抖着跪着一排御医,下人们战战兢兢,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来,朝堂内外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那位暴戾的,正处在崩溃边缘的摄政王。
男人消瘦的厉害,眼睛里总是带着红血丝,虞觅总在昏睡着,有时候一醒过来就能看到霍策神情麻木痛苦的坐在她的床边,也偶尔能看到下人被他吓的跪的满地求饶的时候。
但是当他发现她醒过来的时候,不管之前是多么暴戾,他都会很快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的拉过她的手,温柔的问她饿不饿,冷不冷。
他喜欢抱着她,坐在窗前,看外面滴滴答答的雨,然后小声的跟她说以后。
“这几天好多折子要看,我看的好累,等你好了我就不当这个摄政王了,我们去苏州吧,以后就在那里生活。”
“我们会有一个孩子,我本来觉得自己喜欢女孩,可是我后来想想,能和你有一个孩子已经很幸福了,就算是男孩我也喜欢他。”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阿觅,你快点好起来,好吗?”
虞觅当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能半躺在霍策的怀里,轻轻的勾一勾他的手指头,想要告诉他:不要难过。
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水从屋檐上滑落,溅在地上,霍策收紧了抱着虞觅的手,把头埋在虞觅的颈侧,哽咽着道:
“其实我一直都没跟你说,那时我离开长信侯府遇到一群匪徒,我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