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北京?
好几年后宋茵才问关心梁涵这个问题。
彼时梁涵已经读到大三,研究生志愿都踌躇几个来回。“你未免太不会关心人了姐姐。”梁涵那时写论文写到一半关了电脑,趴在桌上像大狗撒娇般用上目线看人。
“我那时被拍戏写剧本分掉九成九的神,真的没来得及关注你。”宋茵笑。
她讲的是实话。KTV里梁涵说要去北京上学,宋茵当时关注点并不在此,反而集中于称谓。“怎么叫我姐姐?”她质问,却显然并不反感。
“想叫就叫喽。”梁涵转过身,开始用小银刀抹平蛋糕上奶油。
宋茵没再深问,倒起香槟。“你们搞电影的都这么酷?”梁涵看她背影问。“什么意思。”“没发现我同学都被你吓跑了吗。”他翻白眼。
宋茵觉得好笑。果然小孩方才安慰只是走个过场。无情戏谑才是他本心。“最近状态不好。”宋茵说。
“和男朋友吵架?”
“嗯。”宋茵见他随口一问,便也随口一答。
这回梁涵不说话了,努着嘴沉默好一会,刚要开口讲了个“我”字却被宋茵递到嘴边的酒杯堵住,他光明正大就着宋茵的手一饮而尽,脸上阴霾几乎是一扫而光,连方才要说不说的半句话都要忘掉,自顾自去点歌。
最好的年纪了。心事徘徊不超过三秒。宋茵只能艳羡。
“梁涵。”宋茵趁他唱一首摇滚legend时候喊,声音被重金属淹没。
梁涵不跟她接话,只用手势示意她讲下去。麦的音量却并不见小。眼看就要撕心裂肺,宋茵干脆附在他耳边。
“毕业快乐。”
白色礼品盒直接放到他手掌上。颇重的分量。梁涵愣了愣,丝带一抽打开盒子,崭新的银色圆形头盔。
同那天去No.209时他为她戴的一模一样。
“毕业快乐,梁涵。”
讲话时侯吐息带着清冽温度,应该是来自那刚入口的冰香槟。
将他如雏鸟包裹。
方才没说出口的话也就心安理得咽下去。他其实想讲,我帮你教训。
就像从小说和电影里学到的那样,凡姐姐被男人欺负,弟弟就要出场。
ktv消费时间结束,宋茵和梁涵从昏暗的包厢里出来,重见天日般闯入港城闷热的下午。他们骑单车回宋茵家,吃她特地准备的那顿火锅。梁涵叫速运把行李箱打包送到宋茵公寓。他今晚就要出发去Capri岛毕业旅行。
那不勒斯海湾的夏天。回了家,宋茵边帮他检查行李边叹气。怎么自己当年没有领悟十八岁的夏天是最顶的潇洒时光,偏偏苦大仇深去美国读预科,在纽约的学生公寓里患上嗜酒症。
“玩得尽兴。”她语重心长。
一定。梁涵重重点头,模仿港片喽啰把她当阿sir敬礼。手臂还没举到齐眉就听到宋茵扑哧一声笑。笑完两人都先静了两秒。宋茵自己也讶异,她有多久不曾这样活泼?
这间她住了快一个月的公寓,连窗帘都从来拉得死紧。下了工回来,无非洗个澡就开始写剧本,如果不出门见人头发都懒怠洗。酒瓶果汁咖啡杯混作一团扔在床边。
梁涵对女导演预备役的生活没有认知。但觉得宋茵的确颓废得像他在摇滚乐里才见过的垮掉的文艺青年。
是因为失恋才会如此?宋茵的人际交往他没什么认知,唯一认识的是那个姓周的。
“饿了。”宋茵不想煽情,于是迅速转移话题。
火锅端上桌,才发现忘记买主食。廉价鸡蛋面放进去实在难看。宋茵忽然想起自己从上次放程南鸽子后,还没去他家粉店光顾过。她索性直接在程南家的店定了两碗清汤牛肉粉。
二十分钟后外卖到门按铃,开门却是程南站在那儿。
“呀.....”
“你怎么亲自送过来。”宋茵始料未及,同时再次对程南的突兀行为蹙眉。屋子里火锅蒸腾香气,程南瞥一眼,看到梁涵。
“我这几天居家办公,就顺便帮家里送餐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想到是你,真巧。”他重复讲,腼腆笑笑。
“辛苦。”宋茵敷衍。
订单里她是备注了全名的。若说程南没抱着点其他心思,谁信?
梁涵看到此人,也觉得奇怪。这么热的天,穿如此齐整送外卖?
主人不给好脸色,程南也不好意思久站,送完外卖就走。临走时还递给宋茵两大罐牛肉酱,装在形状复杂的重叠方盒中,说是他阿爹特地熬制,新店优惠送客。
宋茵把酱盒放在餐桌一角,先拆开那两包粉,粉还没坨,汤清肉薄,夏天吃起来清爽得很。
“你跟这人很熟吗?”梁涵边吃边问。
“一般般,之前常去他们家吃粉。”
“那奇怪了,怎么送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