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外的阳光已经刺得晃人眼了,篠原绘梨眯了眯眼睛,无可奈何的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和自己躺在病床上父亲对上眼。
“哟,听说你是来看我的?”篠原丰脸色看上去依旧不太健康,但是能够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教训人,看来精神是好了不少。“睡得真香啊。”
“小莓呢?”篠原绘梨也习惯父亲这张不喜欢说话,张口又多半说不出好话的嘴。在房间内四处张望寻找女儿的下落。
“和北家的小子一起走了,她说让你好好休息,东西晚点日子再去买。”篠原丰皱了皱眉,随后又松开:“你们俩怎么回事?我不看着,一个就瘦的跟竹竿似的,一个黑眼圈看着跟晚上出去做贼一样。”
啊?篠原绘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睑,她出门前已经仔细遮掉了眼下的青黑,这会儿是怎么被看出来的?
“少摸摸,待会儿粉粘手上又去吃东西,乱七八糟的全跑肚子里去。”篠原丰又没好气地数落了两句,然后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床头柜,上面摆着一个塑料盘,里面是切好形状的苹果。
“小莓切的,你全吃了吧。”
“好。”篠原绘梨活动着有些生涩地手脚,在父亲的床边坐下,她用牙签插起来一块苹果,却没着急吃,而是拿在手里细而又细地盯着看了一会,才叹了一口气,把已经氧化的水果塞进了嘴巴里。
“干嘛愁眉苦眼的?”篠原丰就不喜欢她这个样子,没好气地呛到:“女儿给你吃的是毒药吗这么难下咽?”
“你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篠原爱绘梨瞪了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眼,最后转过头,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我就是,觉得我对这孩子不够好。”
“我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以前好不容易有空能去看她的比赛,结果那天她输了,小莓见到我第一句,先说了对不起。”
“她和我说,以后除非决赛,就不用来看她的比赛了,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我和她说高中要回兵库来读,她也没有和我闹,只说了一句好。”
“我好像总是在让她吃很多苦,总是让她在迁就我。”篠原绘梨有些苦涩地低下头笑笑:“我有的时候真的到希望她不要这么懂事,哪怕跟我发点脾气都行,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她才好了…”
篠原丰难得的没说话,听着女儿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育儿的烦恼,颇些恍惚。
岁月无常,当年那个抱出来连眼睛都看不见的婴儿,如今也是个像模像样的母亲了。
成长每天都在发生,但是只有在一个瞬间才会突然意识到变化,篠原丰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有下去和人团聚,又愤恨着这些心情再也无人分享。
“我问你,当初你离婚,被公司辞退,一个人带着那个孩子在东京生活的时候,你觉得痛苦吗?”突然地,躺在病床上了老人问了一个问题。
“没有。”篠原绘梨回答的很快,她确实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苦的,自己选择把孩子带来这个世界上,那就要让她平安无事地长大,这是母亲的责任。
“那么她也不会。” 篠原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回味一段经久不衰的糖果,那种被岁月和病痛折磨的有些面目全非的老人脸上,出现了带着些少年气的微笑。“…当初,结婚的时候,她和我说…”
“她说什么了?”篠原绘梨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自主地也笑了,父女俩如今都不太爱追忆往昔,但只要一提起,话题的主角永远只有一个人。
“她说,只有拥有着同一份心情,活在一个屋檐下的,才叫家人。”老人笑了一声:“那些做不到的,不过是血缘流传的诅咒罢了。”
篠原绘梨也忍不住笑了,确实,这种话,像是母亲能够说出来的。
“你很爱小莓,她也爱你,你觉得自己爱的不够多,她估计也是这样想的。”老人这么说着,觉得又气又好笑:“你们两这是什么毛病。”
“遗传。”篠原绘梨不客气的顶嘴回去,她总算是把那些苹果都吃完了,带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都快2点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小莓怎么样。”
“等会,我有点事要问你。”篠原丰抬手按住她,表情严肃:“小莓,没有谈对象吧?”
“啊?”这可真是把人问蒙了,篠原绘梨想也不想:“小莓谈恋爱了?和谁?”
“我怎么知道!不是我再问你吗?”
“我也不知道啊!”
两个面面相觑了许久,最后双双开始平复心情,能坐下的坐下来,不能坐的躺下来,终于是好好聊天。
“我这两天忙着和医生交流你的病情,还有公司的事情,和小莓见面的时间是不长。但是每天都会找她聊天。”篠原绘梨开始一条一条的剖析,“而且爸,我觉得小莓的状态不像,一般开始谈恋爱的一些状态她都没有。”
“哦?”老人目光里有浓厚的不信任:“你都说了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