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转头对着朝恩哼哼唧唧道:“告诉你妈该给的钱要补上,别想占她弟弟的便宜。”
朝恩头埋在碗里点下巴。
“妈。”宋有为眉头皱成了川字,“说什么呢,我是她亲舅舅,应该的。”
老太太跟听笑话似的,“亲个屁!”
午饭后朝恩照例去厨房洗碗,今天饭桌下得晚,午睡只浅眯了二十分钟,导致下午没什么精神。
第一节课上完,物理老师找人发卷子。
同桌仍保持上午的睡觉姿势没有任何,她都怀疑这颗定时炸弹从上午睡到现在,中午一直待在学校没回家吃饭。
物理科代表拿了张卷子站在朝恩跟前望着喻淮桉睡颜有些犯愁。在他叹第三口气时,朝恩终于停笔,抬起头:“要不你直接放他头上?”
物理科代表讪讪地笑:“不太好吧。”
实则是不敢,虽然喻淮桉脾气挺好的,但浑身散发出的冷僻气质让人望而却步。
田大壮显然没有物理科代表善良,一把抽走卷子并迅速看了眼,两颗大门牙毫不留情地嘲笑正在补觉的人,“九分?你丫的比我还少一分!”
朝恩冷不丁笑了下,觉得他能笑出来这件事也挺好笑的。
光嘲笑还不够,田大壮把卷子揉成一团往睡神脑袋上砸。朝恩身体往走道上倾,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睡神没动,田大壮捡起滚在地上的纸团又砸了过去。他还是没动,田大壮坚持不懈愈挫愈勇,砸了好几次。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拍桌而起了,即使对面是壮得跟山一样的选手,打起来只能用“以卵击石”来形容。
喻淮桉不负所望,终于动了下胳膊。
他的反应让田大状激起了斗志,将纸团重新揉实再一次砸出去,记不清是第几次了。
喻淮桉虚握的拳头忽然张开,后脑勺跟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无误地接住纸团。
就在朝恩以为他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势必要和田大壮一决高下时,他出人意料地抬起胳膊往后抛去。
纸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终——
空心入垃圾筐。
朝恩:“……”
她差点鼓掌。
“这是砸出经验了。”鹤小天见怪不怪,对着呆若木鸡的朝恩解释。
朝恩张了张嘴,看着已经将脸埋进胳膊肘还顺带翻开了本书盖在头顶的人,想说的话无端被掐了头。
“田大壮恨他上学期鸽班赛,害得一人输了一百块。”鹤小天解释完,一副“我没说错吧”的臭屁表情,“是不是不正常?”
朝恩不怎么镇定地翻开书,附和道:“你说得对。”
鹤小天骄傲地呵了声,拧开杯盖,还没送到嘴边,看着朝恩很突然地想起件事,就跟发现新大陆一样瞪着眼睛惊叹:“你俩是我们班唯一一对异性同桌诶!”
“……”朝恩觑他一眼,“不会用量词就别用。”
鹤小天的同桌在这时扭过头,手里扬起一本书。鹤小天敏捷地缩头,求饶道:“姐,我错了,我们俩也是异性同桌,唯二,唯二哈!”
他同桌拉起一副驴脸:“叫爷。”
“爷,错了,真的错了。”
鹤小天的同桌是个留着男仔头的女生,朝恩也续过这种发型,八岁的时候外面有人来福利院收头发,一菜刀下去,及腰的长发卖了八块钱。
当天晚上她躲在被窝里摸着跟狗啃了似的头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难过的心情只堪堪持续了一周,因为短发实在是太方便了,洗头又快又容易干,打架的时候别人也扯不到。
朝恩看着鹤小天同桌,顿时有种微妙的怀念感。
男仔头当然不觉得她是在怀念,直接调转矛头,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没等她回应,男仔头嘁一声收回手,书角刚好碰到鹤小天的水杯,没拿稳,哐的一下砸在手旁的桌沿。
朝恩反应迅速,拉开板凳站起来,顺手将桌上的几本书拎起来抖水。
桌面一片狼藉,水不断往下滴。鹤小天一边狗腿地帮同桌说对不起一边四处借纸。
男仔头看了一眼桌面又看了一眼她,可能觉得对不住但又心高气傲不想道歉,自始至终没有说一个字。
朝恩这人爱憎挺分明,先前位置的事是她不占理所以没脾气,可这事不同,水全倒桌上了不忙帮就算了居然连个不好意思都没有。
她把书往板凳上一摔,正欲发作。
一团绿得晃眼的东西砸了过来。
喻淮桉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胳膊伸过头顶跟个树懒似的舒展腰身,颈椎发出活动的咔嚓声响。
余光瞄见朝恩没动,放下手垂眸瞥来:“不用吗?我又不收钱。”
朝恩犹豫半秒:“谢——”
“我谢谢你。”他打断她,把板凳往后一踢,